她手里攥着的是个狗尾巴草编的手镯,可能是刚编好不久,狗尾巴草还是鲜绿的。
姑娘把这个“手镯”套进手里,抬起手来,仔细端详。少年离开的背影被狗尾巴草的缝隙划成好些不规则的格子,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姑娘握住“手镯”,捧着手腕,贴在心口,这“镯子”,有点扎手。
从指尖,刺到心间。
“嗯……等你……”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姑娘喃喃道。
从那天起,姑娘每天都会来这棵树下,坐在独轮车上等着。
月圆月缺,日升日落,少年一直没有出现。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一天,洪水来了。
村里的人拖家带口的往山上避难,姑娘还在树下等着少年,村里的人们叫姑娘快去避难,姑娘摇头。
“我答应了他,要在这里等他。”
洪水来得凶猛,眼见着水平面一点点上升,淹了田埂,没了麦穗……姑娘还站在这里等着,等着少年回来。
第1章水袖
黑云低低压在空中,风吹的路边的幌子左右翻飞,知了在树枝上卖力唱着,仿佛在提醒人们一场暴雨正在路上。
街上行人行色匆匆,露天的小贩慌忙地收拾着挑子,都想赶在被暴雨淋透之前找到避雨的地方。车夫拉着黄包车吱吱呀呀从路口急忙跑过,不时歪头,把满头满脸的汗水蹭在脖子上的汗巾里。
津门的夏天就这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一场暴雨。人们出门总得带把伞,遮阳挡雨,总是有用。
太平街的一个小院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程妈捧着一副水袖,远远看见主屋门开着,一个姑娘正趴在桌上,好像睡着了。程妈摇摇头,快步向前走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又趴着睡着了?”
“嗯?”金凤卿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看着走进来的妇人,半晌,迷糊撒娇:“程妈,我梦到发洪水了,依着您的说法,今儿又要发财了!”
她每次做这个梦的时候,程妈都会哄她说:梦见洪水会发财。
“什么发财不发财的,只要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比什么都好了。
”程妈放下手里的水袖,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过去:“小姐别想这些了,先喝口凉茶醒醒盹儿,教身段的先生要来了。”
“程妈……”金凤卿接过茶杯,叹了口气:“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小姐’了,金家……已经……”
“小姐别胡说!”程妈打断她,挺值了腰背,抿了抿头发,带着浓浓的鼻音,语气坚定。
“还有您,还有小少爷,金家还在!”
金凤卿还要说些什么,余光瞥见门口站了个女人。
程妈一见这女人,烦躁地皱起眉头,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南城云子又来了。这个东洋女人就喜欢和自家小姐对着干!自从搬到太平街,她三不五时就过来,过来干嘛?给小姐添堵么?
每次小姐做新衣服,她就跟着做一样的;小姐换发型,她也跟着换一样的……
不对,她是怎么进来的?程妈忽然想起,刚才急着回家找自家小姐,门没关好!她撇过头去,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放进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