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住的大多是退休老干部,因此房子都有些年头了,最高的只有寥寥几栋三层小楼,一眼望出去视野开阔,干枯草木在干燥的寒风里摇摆,狗在绳子长度的距离里跑出去又折回来,乐此不疲,云溪的手被傅闻远握着揣在大衣兜里,天是晴的,原本这样走一走,深呼吸几次,身体和精神都会放松很多。
&ldo;我在想。&rdo;云溪却突然说,&ldo;我想,有一天,我会死……&rdo;
他没接下去,傅闻远也没立刻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傅闻远才说:&ldo;所以呢?每个人都会死,我也会。&rdo;
云溪说:&ldo;但我可能会早很多,也许下个月,或者明年……&rdo;
&ldo;胡说什么?&rdo;傅闻远严厉道,&ldo;你才几岁?&rdo;
如果傅闻远表现得冷静理智,云溪不会难受,反而他露出这样难以接受不肯讨论的一面,云溪才感觉到一阵阵尖锐的痛。
他们面对面停了下来,云溪的手还在傅闻远兜里,狗在脚边打转。
&ldo;其实我这几天都在想这个……为什么以前不想呢?&rdo;云溪眼睛红了,被围巾遮住一半,只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哭起来也好看,招人心疼,&ldo;如果我不争气,活不了那么久,剩下先生一个人怎么办?&rdo;
&ldo;总是生病,像那天晚上睡着就晕过去,如果还有一次呢?我想我总会死的,本来没什么关系,但到时候只剩下先生一个人怎么办?&rdo;
&ldo;那你就努力争点气。&rdo;傅闻远拉起围巾把他脸全遮住了,然后才按着后脑勺把他抱在怀里,低道:&ldo;别哭,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去。&rdo;
回到卧室,傅闻远帮他把羽绒服和围巾帽子都脱掉挂好‐‐以前这些都是阿姨为他们两个做,云溪就自己过去坐在了傅闻远腿上,两只胳膊圈着傅闻远脖子,红着眼睛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ldo;你就是被阿姨的事吓坏了。&rdo;傅闻远语调温和许多,安慰着云溪,&ldo;但你们情况不一样,连医生都说,你好好注意的话不会有大事儿,是不是?&rdo;
&ldo;我不知道……&rdo;
&ldo;胡说。&rdo;
&ldo;可是我很怕,傅闻远我好怕死……&rdo;云溪抱紧他,用手握着眼睛,又把手背贴在了他脖子上,哽咽着说。
&ldo;不怕,有我。&rdo;
&ldo;先生会一直在吗?&rdo;
&ldo;会的。&rdo;
云溪&ldo;嗯&rdo;了声,又问:&ldo;真的吗?&rdo;
傅闻远道:&ldo;真的。&rdo;
两人抱在一起喃喃絮语,分外缠绵亲昵。在医院的时候云溪一直没哭过,回家倒开始哭哭啼啼了。晚饭时一次,睡前还来一次。
不过哭一哭也不算什么坏事,起码不用再憋在心里。傅闻远把他更紧地搂住,拿侧脸磨蹭他的耳朵:&ldo;净撒娇,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