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回过头,习惯性地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坐在办公椅的男人柔声问:“饿不饿?”
褚钧积累的怒气值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彻底消散,很快胸腔又续起另一股怒气,恨自己的不争气。褚钧用力拔起办公桌上插着的菜刀,站起身冲着人比比划划:“废话!本少爷中午就没吃饭,肚子都叫半天了!”
闻言,陈携炜挪动脚步往办公桌这边走近,他每走一步,褚钧的心跳就跟着快了一拍。
等他走的更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时,这个时候的褚钧已经自然反应地往后缩,还不自觉的小声吞咽口水,紧张到拿刀的手都在抖。
“为什么不吃饭?”陈携炜轻轻地问,眼底盛有不满的情绪。
褚钧脸一扭固执的很,嗓音微哑:“上午跟朋友出去玩了,约好去奉田大道飙车,有个哥们儿的车子翻了,差点……喂!关你什么事!我干嘛要向你汇报,你管我那么多?”
说到一半,褚钧才反应过来,他干嘛要跟这个老男人解释那么多。
陈携炜没有不高兴,但也没有露出笑容,面无表情地扶了扶眼镜,微俯下身凑近,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
霎时间,褚钧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一屁股跌回座椅,拿着菜刀的手深感无力慢慢松开了,“哐当”一声掉在办公桌,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不定。
陈携炜瞄一眼那菜刀,仍旧不变脸,伸出一只手绕到褚钧的肩膀一侧。
褚钧眼睁睁看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朝他伸过来,想阻止却无能为力,他只能微微开启薄唇,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要干嘛!离我远一点,小心我用刀砍你啊,这可是磨好的杀猪刀,砍一刀下去直接两半,你”
忽然安静了下来,褚钧后半段的狠话没有说出口,因为陈携炜离他太近了,近到双方的呼吸融在一起。
即便如此,陈携炜还是没有停下动作,那只手继续往他的身后抚摸,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褚钧控制不住地红了脸,而且半边身子都酥了,连带着声音也变了味,超小声地说句:“你到底要干嘛。”
听语气,说是质问,还不如说是求饶更恰当一些。
陈携炜抓住了一块布料,稍稍用力地往上提了提,没拽动,镜片下的眸子平静如湖,轻声说:“抬起屁股,我要拿外套,手机在口袋里,帮你叫餐。”
“……”
褚钧的脸色乍黑乍红,观赏性极强,他狠狠咬住下唇,一股火直冲心头,也不知道是跟自己生气还是因为陈携炜,总之怒气高昂难以控制。他倏地站起身,退后一步让开位置,满脸羞愤地瞪着陈携炜。
玛德!拿手机为什么不早说!离得那么近,害得他以为
这个老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陈携炜不以为意,顺手拿起挂在办公椅上的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打通餐厅的电话,叫了一大堆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龙井虾仁,化童鸡,鸡翅包饭有吗?那来一份鲜肉小笼吧,嗯嗯……没问题,尽量快一些,谢谢。”
挂断电话,陈携炜将手机放回原位,外套重新搭在办公椅上,随后退开一步,指着办公椅说:“你坐在这里等吧,十五分钟。”
说罢,陈携炜抬起腿,有要走人的意思。
褚钧心下一急,脚步快过那张嘴,还没等开口质问对方要去哪里,他整个人先扑了过去。
他原本是向上前两步拽住陈携炜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这人不准去骚扰他的弟弟,想象中的画面很酷很帅很霸总,可惜现实总不如想象。他一只脚不小心绊住桌腿,整个人重心不稳,惊呼一声地往前栽倒。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鼻尖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对他来讲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随后他的腰间多了一双手,紧接着上半身跌入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入眼的是白色大褂,鼻尖的气息是褚钧从小到大偷偷怀念的味道,淡淡的香气,其中参杂着消毒水的味道,衬得这个人总是有一股高洁清雅的气质,就像天边的银河,美的令人心动却遥远的触不可及。
认识很多年,褚钧却极少有机会和陈携炜离得这样近,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陈携炜在他的印象中,总是远远地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他。
凭什么啊!
陈携炜可以转过身去抱褚辰,可以为了褚辰坐三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专门去国外取药,甚至推掉医学界邀请的演讲会只为了陪褚辰弹钢琴弹到深夜。
而面对他时,这个男人除了保持一张笑脸再没有其他的表情,仿佛他是个洪水猛兽一样离得远远的。
想到这里,褚钧鼻尖涌起酸涩感,克制不住地红了眼眶,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和愤怒,只能用最张狂的一面掩饰,他狠狠地推开身前扶着他的男人,涨红着脸骂道:“你他妈少碰我!离我远一点!”
陈携炜措不及防地被他推了一下,险些站不稳,不可抗力地稍稍退后,但仍旧没有发火,表情淡然到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
“你没事吧?”陈携炜关心地问。
“本少爷能有什么事儿!”褚钧吸了吸鼻子,抄起桌子上的杀猪刀,对着男人比划两下,“姓陈的,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要是敢对我家小五动歪脑筋,我就把你砍成两半,本少爷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