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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这是每一晚，亚瑟躺在房东马尔什夫人的房间时，盯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的想法。他的思绪疯狂而躁动，仿佛一只多疑的蛇追着自己的尾巴，想把它吞掉一般。安妮?霍顿如其他女子向他投以秋波一样，不止一次地向他投去注视的目光。若是他能像每个夜晚所思所想那样，满足她的需求，他是否能如愿获得这桩婚姻呢?但是获取她的芳心需要很多钱，讽刺的是，他唯一能够获得金钱的方式就是娶她为妻!上帝啊，他想，如果能够如愿，他就能变得大富大贵，就能够把钞票摔在他所痛恨的那些优秀青年的脸上了。

这些思绪持续不断地翻滚着，娶到安妮?霍顿最终成了一种手段，而非终极目标。终极目标变作了一圈闪耀的光环，围绕在那些不必计较花销，可以把最美好的一切收入囊中的人周围。最美好的一切，亚瑟带着梦幻般的憧憬对自己说，他仿佛看到了那些美妙而奢华的一幕一幕如在云端，穿行于天花板间。

查理?普林斯是拥有最美好的一切的富家子弟。一天午餐时分，他在亚瑟坐着刚刚喝完咖啡时闯了进来。当时，亚瑟目光停留在桌上的文件上，脑子里却正在幻想着和安妮?霍顿在二十英尺快艇上的情景。

&ldo;希望没有打扰你，&rdo;查理?普林斯说，&ldo;请问你是为老霍顿工作吗?&rdo;

一听便知，他一定出身不俗，受过良好的教育，&ldo;老&rdo;这个词都说得如此自然。如今这个字眼已经有了时髦范儿，它可以用来形容任何事情，不用管它的实际年龄大小。亚瑟打量着面前这个人，鞋子、西装、衬衫、领带、帽子，他迅速辨出这身行头的出处：奥利弗?摩尔、布鲁克斯、苏卡、布朗基尼、卡瓦哪哈，都是名牌。最后，亚瑟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不错，俊朗的棕色面庞下眉目标致，平头上戴着绅士帽。不过，他也有些不同之处，眼周有些细纹，嘴有点歪……

&ldo;对，&rdo;亚瑟说，&ldo;我是在霍顿公司工作。&rdo;

&ldo;我能坐下来吗?我叫查理?普林斯。&rdo;

原来，查理?普莱斯也曾为霍顿先生工作过，他看到了桌上的公司文件，便忍不住跑来打听老东家的近况。

&ldo;还不错，&rdo;亚瑟说，&ldo;但我不记得在这见过你。&rdo;

&ldo;哦，我在你之前就离开了，而且我觉得办公室里的人不太愿意提起我。你知道，我就好像是肩章上的一个污点，我是因为丑闻离开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rdo;

&ldo;哦，&rdo;亚瑟说，一种苦涩的嫉妒立刻向他袭来。像这样一个能力欠佳又不肯卑躬屈膝的职员，竟然可以如此毫不在意地说走就走，离开霍顿公司。

查理?普林斯似乎看穿了亚瑟的心思。&ldo;不，&rdo;他说，&ldo;我离开公司并不是因为我的个人能力，不过我觉得你是这么想的。我离开是因为诚信问题，我伪造了一些支票和类似的东西。&rdo;

亚瑟的嘴张得老大。

&ldo;我知道，&rdo;查理?普林斯愉快地说，&ldo;你一定在想，一个被抓了现行的人，应该双眼饱含悔恨的泪水。可事实上，我并非如此。当然了，被那个多管闲事的白痴会计抓到，我的确很懊悔。但是，你不能怪我。&rdo;

&ldo;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rdo;

查理?普林斯眉头皱了起来。&ldo;我看起来并不像那种通过盗窃寻求刺激的神经病，是不是?我是为了钱。当然，永远都为了钱。&rdo;

&ldo;永远都为了钱?&rdo;

&ldo;除了在霍顿公司，我也在其他的地方工作过。而每次离职都有不光彩的原因。事实上，在霍顿公司我得到了人生最宝贵的教训。&rdo;他倾身向前，食指在桌上意味深长地轻轻敲着。&ldo;仿写签名非常简单，只需不停地练习即可。经过大量的练习，你就能挥笔写出任何人的签名，这是唯一的诀窍。&rdo;

&ldo;但你还是被抓到了。&rdo;

&ldo;那是因为粗心大意。兑现支票时，我没在账簿上登记记录。当账簿收支不平衡时，你知道会计师会怎么做吧?&rdo;

亚瑟很兴奋，却又不知该如何深入追问，因而只能端着架子。&ldo;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有没有……你有没有……&rdo;

&ldo;你是说逮捕我，把我关进监狱之类的?&rdo;查理?普林斯同情地看着亚瑟说。&ldo;当然没有了。你知道这些公司有多在意公众形象吧?所以，当我父亲愿意花钱私了时，这事就不了了之了。&rdo;

&ldo;那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rdo;亚瑟肃然起敬。

&ldo;也不尽然，&rdo;查理?普林斯承认道，&ldo;后果也是有的，特别是那次失手被抓，我父亲像个被煮沸了的高压锅，快被气炸了。结果并不算太糟糕，真的，我只不过是成了啃老族。&rdo;

&ldo;什么族?&rdo;亚瑟茫然地问。

&ldo;啃老族。你知道，那些守旧的英式家族，会将家中的害群之马驱逐到澳大利亚，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只求眼不见为净，然后告诉他们只要不再踏进家门，他们就会定期得到经济上的资助。起先，那个老家伙想一分钱不给，把我赶到暗无天日的地方。多亏家里那些好心肠的女人们，最后把他说服了。我每月都可以得到一笔汇款，却只够我平常开销的一半。事实证明，我的后半生都得跟有关我家族的一切划清界限。要我说，那可是个相当庞大的家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