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传来物什砸在地上的破碎声,芳儿挑挑眉,手上活计不停,不在意道:&ldo;是别的贵夫人们,姐妹情深吧,大清早便甚是想念艾夫人,都跑来问候。&rdo;
我接过罗帕拭脸,随口接道:&ldo;这些氏族女儿可真是不同寻常。&rdo;
芳儿&ldo;嗤&rdo;地一笑,圆圆脸上梨涡浅浅:&ldo;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再高的门第进来,还不是都被王怠慢着。&rdo;
我循循善诱道:&ldo;她们总说自己出身高门大户的,我却一个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高门大户,要不你和我说说,省的被我给怠慢了?&rdo;
这样的问题,寒浇也许已经开始警觉了,芳儿差些,不会想这么多。
她果然没有多瞧我,整理衣衫的手也一丝未停:&ldo;夫人哪里需要知道,王是不看重门第的&rdo;
口气还是随意的,话头却被截了。
我自是不指望从芳儿嘴里挖出来,这些话被门外女人们听进就好。
女艾原是不知门第为何才会如此嚣张啊,你们尽可说出来压一压她,看她听明白了后还敢不敢嚣张。
木门推开时,四双目光齐齐she来,如狼似虎。一院好雪被踩的乱七八糟,只在两侧枯糙上剩了毛茸茸的一层。
&ldo;芳儿,把早膳端到院子里去。&rdo;提裳前上一步,补充道:&ldo;还有,姐姐们许是要些零果吃食解解闷的,一并端来。&rdo;
进院不过一星期,已把各式美人落花流水看了个遍。脸孔是有些印象的,可谁是谁就真的分不清了,只能对着黄白红绿四位美人干瞪眼。小小院落挤了一堆女人,气氛太过压抑,最中央红狐裘的女子最先沉不住气,尖生开口:&ldo;艾夫人年纪轻轻这不起榻的习惯可不好,真是让姐姐们好等啊。&rdo;
我不答话,心中默默记,薄唇,丹凤眼,右手食指长了颗痣,这是幂琰。
红狐裘肃然起立,大冬天的太过醒目,心跳都要漏上一拍,幂琰把自己华丽的音线再提上一个台阶,哭号般斥道:&ldo;女艾!你知道我是谁么?&rdo;
斥完也不坐下,也不接着说,端的一个好架势,逼得人仔细琢磨她的话。我苦笑,摆出一副悉心受教的模样等着她继续。她身后的婢女盈盈上前,调出个倨傲又慈和的模样来,假笑道:&ldo;艾夫人可要记好了。我们幂琰夫人是水军总帅木康大人的嫡出妹妹,自小便是至尊至贵的,艾夫人可是比不得。&rdo;
记好了,记好了,气势这么足,果不其然是条大鱼。
寒浇最善水战,手下七万兵卒四万是水军。众多心腹里,权利最大的淳昶,替他打点诸事,甚至在其出游时能小范围施令余军;兵力最盛的木康,受封水军总帅,麾下是寒浇大半兵力,足见其深受器重。
这位水军总帅,据说最是宽和踏实,不想却有个刁钻妹妹。
我将目光缩了缩,露出有些怕了的模样,咀嚼着她的话:&ldo;水军总帅……是个什么门第?&rdo;
那婢女本打算退后了,闻此不可遏制地轻蔑一笑:&ldo;咱们过王能陆荡舟,这么多兵兵卒卒,向来最看重会水的。&rdo;
见我仍迷惑,幂琰恨铁不成钢的道:&ldo;我哥哥可是夫主最信赖之人,就是那淳昶也万万比不得。淳昶想施令水军那可都是要有我哥哥同意的。&rdo;
淳昶木康两人,寒浇定是互相牵制着用的。二人均是自年少便追随寒浇,一个擅谋,一个悍勇,勇武的人一般心性更为直慡,更得寒浇信赖也有道理。
我走上两步刚想坐下,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看幂琰,便仍是站着问:&ldo;淳昶是谁?&rdo;
她还站着我不坐下,一进来就嚣张得紧的艾夫人总算懂了回礼貌,幂琰十分满意我这个态度,音线降了降,圣母般叹道:&ldo;妹妹什么都不知道,就该早些提出来,好让我这做姐姐的告诉你,也免得你吃亏。&rdo;叹毕目光灼灼she来,又道:&ldo;这淳昶啊,是全军都督,威望也是挺高的,喏,行露院那个便是他家女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