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你说刘备和刘表为何现在突然攻过来了?”江陵城中,蔡瑁有些气急败坏地向蒯越问道。刘表正月里就跑掉了,可是居然熬了半年才出兵攻打他们,这真是让蔡瑁难以理解啊。
“他是在等,等我们粮食不足啊!也在等丞相的大军离开汝南,为他们让开道路啊!”蒯越也是有些无可奈何。这压根不是什么阴谋,相反,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摆明了就是欺负你粮草不足。
“那我们该当如何?”蔡瑁有些无奈地道。“德珪勿慌,江陵乃是荆襄首府,这里囤积的粮食足够守军之用。”蒯越也是尽量安慰道。他还扣下半句话没说:大军是够了,百姓就未必了。若是平常时分,自然可以赈济百姓。可是现在战火四起,就只能顾不上了。为此,荆北民心不安那是在所难免了。
“也罢,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只能拼死一搏了!”蔡瑁也是没别的办法了。蒯越看了看眼前斗志并不太高昂的蔡瑁,心中也是罕见地没底了。自己和蔡瑁一番行险,虽然一度控制住了刘表,可是现在看来凭借自己这点力量,想要成事还真是困难。加上今年的大旱,更让形势雪上加霜。
“异度,霍峻靠得住吗?”蔡瑁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蒯越阴阴一笑道:“这点德珪你放心,他绝对靠得住。”
“嗯?”蔡瑁知道蒯越话里有话,连忙示意他讲明白。蒯越和他也不卖关子,当下直接道:“霍峻自幼父母早丧,乃是由其兄霍笃抚养诚仁。眼下霍笃已死,留下遗孀稚子,尽皆被我拘禁在江陵。霍峻若是守不住宜都,他嫂子和侄子就要去见他大哥了,哈哈!”
“原来如此,异度果然深思熟虑,智谋深远!”蔡瑁也是大笑道,随即想起什么,连忙对蒯越道:“异度,眼下襄阳粮草不足,还需派遣可靠之人自江陵调拨粮草,运往襄阳!”
“此事我已有了安排。我麾下有一人,姓赵名累。此人为人谨慎,忠诚可靠,就由他押运粮草!”蒯越从容不迫地道。蔡瑁眼见他如此自信,调拨得当顿时自己也安心了不少。
而此时,三万扬州军出了庐江,乘船沿长江西进,横穿江夏直至汉阳下船,然后赵峰率军两万五千走夷陵大道,张辽率军五千以作偏师走华容道,两路人马至江陵汇合。
“文远,你这一路上只有华容县这一处城池,还望尽早破之,赶赴江陵!”赵峰临别前也是特意叮嘱道。
“将军放心,华容小县,有我这二十余台投石机不在话下。”张辽也是拍胸脯打了包票。赵峰素知张辽之能,当下也不意外,当下作别张辽,率军两万五千走夷陵大道直奔江陵。
赵峰所走的这条路,就是《三国演义》里曹艹所不肯走的那条路。事实上这条夷陵大道比起华容小道,自然是宽敞易行得多,只不过绕的有些远罢了。一路上在到达江陵之前,需得先过汉阳、编县、宜城、艮山、以及公安五县。这五县原本蒯越也布置了兵力驻守,但是自从汝南的曹军撤防之后,蒯越不得不把更多的兵力调拨到义阳一线去阻击关羽,这里的兵力就不太足了。
“仲业,你久在荆襄,这五县情形你可知晓?”这次进军荆襄,刘备特意派遣出身荆襄的文臣武将随军行动。眼下黄忠与张辽走华容道,文聘陪赵峰走夷陵大道,而关羽那边则是有诸葛亮随军参政。赵峰知道文聘久在荆襄,因此特意向他打听这些地方的守将底细。
“将军,汉阳和艮山守将乃我旧部,当可说服其来降。编县县令邓芝乃是义阳人,此人与我相熟,亦可说服其来降;宜城县守将乃是蔡瑁心腹宋忠,此人绝不会投降;至于公安守将王甫,我就不大清楚了。若论城池,编县与宜城的城池均是一般,算不得险峻,咱们的投石机完全能够派上用场,公安则稍微险峻一些。”文聘答道。
“原来如此!”赵峰听得文聘如此介绍,心中也是基本上有了个底。艮山和汉阳不足为虑,编县的邓芝十有八九会投降,而公安的王甫估计也不是和蔡瑁一条心。运气好点的话,恐怕真正要打的,也就是宜城县。
“说起来,宜都郡守将霍峻却是从未听说过,不知此人有何能耐,蒯越竟是派他去守宜都。”文聘自言自语道。“蒯越不是傻瓜,想必这霍峻有其过人之处吧!”赵峰半是推测半是实话地道。事实上,在得知宜都守将乃是霍峻之后,赵峰顿时明白,刘磐的曰子不好过了。
纵观三国,就算从诸侯讨董卓算起,到最后三国归晋,期间战火连天也长达七十多年,名将辈出。但是赵峰认为,这其中能算的上守城专家的,不过数人。
张辽,以七千人驻守合肥多年,多次打退东吴的进犯,将孙权北上之路完全堵死。从某种角度上讲,后来吕蒙白衣渡江都是被他逼的。虽然东吴的陆战能力是烂泥扶不上墙,但是能把孙权当移动练级包来玩,张辽也算是人才了。
郝昭,以三千人驻守陈仓,让诸葛亮的北伐无功而返。千古智慧的化身,面对他镇守的陈仓城,居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魏延,盖过张飞被刘备任命为汉中太守,多年来曹魏屡次进犯汉中均是无功而返。来得少被灭了,来得多被打回去,由他镇守汉中,当真是固若金汤。
与以上几位相比,霍峻名气上要稍微逊色一点,但这主要是因为他死得过早的原因。纵是如此,霍峻也有过光辉的战绩。刘备攻打成都期间,霍峻率部不到两千人驻守葭萌关整整三年。期间刘璋和张鲁均曾派兵攻打,却都是无功而返。最夸张的一次,张鲁派大将扶禁和向存率军两万攻打葭萌关,半年未克。最后再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霍峻竟是疯狂地率领八百勇士突袭扶禁的大营。
最后,两万大军死伤过半,扶禁被杀,向存仅率数百人逃回汉中,张鲁自此不敢再打葭萌关的主意。
现在有了这位老兄驻守宜都郡,赵峰知道,刘磐怕是很难逃得了什么便宜了。不过赵峰此时心中还是有一丝疑惑:历史上霍峻可是对刘备忠心不二的人啊,现在怎么和蔡瑁混一块儿去了?
赵峰还在疑惑,可是此时身在宜都的刘磐已经有点抓狂了。霍峻镇守的宜都城简直就是铁壳乌龟一般,怎么打都打不下。
架云梯攻城,城上给你一顿乱箭射下来,然后数十个健壮的军卒用钢叉顶住云梯一起推,每一架云梯被推倒,都是数十条人命搭上。
用井镧远距离压制?人家油罐子给你甩过来,然后点燃了看着你被烧死。
用冲车破墙?守军用大石条子往下砸,直砸的冲车也被砸坏。打了将近半个月,刘磐损失了好几千人,但是宜都城还是巍然屹立不倒。有天夜里刘磐想趁着夜色偷袭,组织了数百人的突击队杀上城去。结果爬上城头却发现,所有的楼梯已经被拆掉了。突击队正没处理会,早有准备的守军一顿乱箭射过来,死伤过半,剩下的被迫顺着云梯灰溜溜跑回城下。
“你奶奶个霍峻,老子不信还真吃不下你?”刘磐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肩生双翅飞上城头揪住霍峻千刀万剐。这种攻城战一旦拖延时曰过长,对攻城部队士气影响很大。现在刘表雄赳赳气昂昂要平叛,要是自己练宜都郡都拿不下,那当真是镜花水月了。又是一天激战下来,刘磐被迫偃旗息鼓,整军再战了。
“呼!”城头上的霍峻看到刘磐收兵,也是稍微松了口气。这时他的副将上前给他递上碗水,霍峻接过一口灌干净。
“老傅,粮草押运回来了?”看到自己麾下的一个都尉回来了,霍峻知道他是自己昨天派去催促粮草的,连忙问道。
“押是押回来了。”傅都尉话里有话地道。霍峻一听连忙询问详情,傅都尉叹了口气道:“我去催要粮草,可是负责粮草的蔡和将军只肯给一半都不到。我说守军守城辛苦,没有粮草难以维系,可他竟然要我们粮草不够就喝稀饭!”傅都尉越说越怒,最后声音也有点大了。
“岂有此理!”霍峻的副将闻言也是严重不爽,霍峻长叹一声道:“没有粮草,如何打仗?”今年荆北大旱,荆北民间已经有谣传,说是蒯越和蔡瑁谋反造孽惹下天怒,这才弄得荆北庄稼欠收。这谣言虽是荒谬,但是有不少老百姓相信。甚至在这半年里,还有数万百姓自荆北迁移至荆南或者扬州。
“才不是没有粮草呢,我后来碰到为襄阳押运粮草的赵校尉,他告诉我说襄阳蔡瑁的粮草从来没有短缺过。蔡和这厮,只给他大哥足够的军粮,把克扣咱们的军粮都拿去偷偷卖到兖州了!”傅都尉愤愤不平地道。
“竟有这等事?”这次霍峻也是惊了。他的副将闻言低头略一思索,这才抬头愤然道:“将军,这蔡家兄弟不把咱们当人看,让咱们守城却又克扣粮草,咱们何必为他们这些反贼卖命?不如索姓投奔主公,诛杀这些逆贼!”
“刘副将,你当我想为蒯越这个伪君子卖命吗?可是我们的家人还在江陵蒯越手中啊!”霍峻颓然道,刘副将闻言也顿时焉了。倒是傅都尉眼珠转了转,似乎想起点什么。
霍峻无奈,可是现在有人比他还无奈,那就是关羽。坐在空空如也的陈郡太守府中,关羽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麾下诸人知道他现在心情极其糟糕,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君侯何须烦恼?”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轻摇羽扇的身影缓步步入厅中。关羽抬头看到此人,一直深皱的眉头也是稍微舒展了点:“孔明,你来了,眼下情形你有何良策应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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