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郑旭东会上来睡,但等了一会却没听到动静,只好再次睁开眼睛。这一次她正好对上郑旭东的眼神,郑旭东笑道:“睡不着?”
“快了。”林佩脸颊红了红,往枕头上面靠了靠问,“你不睡吗?”
“要睡了。”郑旭东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掀开被子盖在身上却没立刻躺下,一抬头又对上林佩紧张的眼神,声音低沉,“今天晚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林佩嘴硬不承认:“我才不担心。”
郑旭东地笑一声,手指捏着电灯拉线问:“那我关灯了?”
林佩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关吧。”
郑旭东手指一动,电灯啪一声灭下来,今晚没有月光,室内漆黑一片,林佩睁着眼睛却只能看见郑旭东模糊的身影滑入被子躺好。她和郑旭东都躺在床的边缘,中间留着一大片空间,但哪怕她闭上眼睛,依然能感觉到郑旭东的气息。
这气息陌生又熟悉,提醒着她身边躺着个男人。
那是她的丈夫,是她将要共度一生的人。他们会有长久的相处,她得适应这样的相处。林佩心里想着,一点点放松了身体。
黑暗中,郑旭东睁开眼睛。
他将手枕在后脑勺下面,侧过头看着林佩。心里觉得有些可惜,今天月光不太好,黑暗中难以辨清她睡觉的模样。但想想他们还有明天,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与清晨,便勾起唇角,安然闭上眼睛。
……
方翠兰从林佩出门就开始心神不宁,担心他们带的东西不齐全,又担心他们路上出什么意外,夜里睡到半夜把自家男人叫醒,问他:“你说他们这次能顺利拿到结婚证吗?”
林二柱明天一早还得去上工,这会被吵醒人都要抓狂了,却仍耐着性子说:“打个结婚证而已,能有啥子不顺利的?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早点睡吧,他们明天下午肯定要回来的。”
“我这不是担心吗?”方翠兰叹气说,“我这两天总想起佩佩刚回来那会的模样,高高瘦瘦的,人也不爱说话,我一开口她就哭。那时候我心里直发愁,你说这娇滴滴的姑娘来咱家,咱能养好吗?”
林二柱不如方翠兰心思细腻,当初那些事早记不清了,说道:“我看佩佩挺好,知事。”
“我能不知道佩佩知事懂礼?”方翠兰反问,觉得林二柱说的废话,“我说的是她刚回来那会,我天天发愁,也不知道是老天爷听见我的心声,还是佩佩适应过来了,突然有一天就不哭了,张口喊我娘。”
“你不知道,当时我差点就哭了,”方翠兰擦了擦眼泪。
那会她刚知道孩子被抱错,是真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不知道林桃花为啥走得那么干脆,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林佩。就是林佩那一声娘,让她心里有了主意,这是她闺女啊。
就算不是长在身边,就算相互都陌生着,这也是她闺女。
林二柱拥住自家媳妇,沉默地安慰着她,方翠兰擦掉眼泪又笑起来:“这一转眼,佩佩就要嫁人了,孩他爹,你说佩佩跟旭东能过好日子不?”
“旭东那孩子是个有成算的,以后前途不会差。”
“我哪是说这个,”方翠兰拍了他胳膊一下,压低声音说,“是先前杏花说的那事,虽然佩佩说相信旭东,可我心里总搁不下这事。”
林二柱嗐了声:“你操那心干啥?再说了,你听桃花胡咧咧。”
“我这不是……”
“你就别担心了,佩佩心里可比你有主意多了,你都能想到的事,她能不清楚?”林二柱闭上眼睛躺回床上,拍着媳妇手臂说,“这闺女聪明着呢,往后日子不会差,你就放宽心吧。”
……
林二柱那番话虽然进了方翠兰的耳朵,但当娘的就是爱担心,白天干活都有点心神不宁,隔一会就要跑前院看一眼林佩回没回。
一直等到上午十点多,外面才有声音。
方翠兰把猪食一股脑倒进食槽里,提着桶往外走。刚进堂屋,方翠兰便看见林佩和郑旭东走进来,急急忙忙问:“咋样了?结婚证打到没?”
“拿到了。”林佩笑了声,打开郑旭东提着的绿色背包,从里面取出自己的行李。她的行李袋里面装了个书包,是方翠兰之前给她的,结婚证就被她藏在里面了。
她把结婚证拿出来递给方翠兰,方翠兰摆手说:“我刚喂猪,手上脏,你帮我打开我瞧瞧。”
林佩把结婚证打开,方翠兰眯着眼睛看着。
她没念过书,但以前孩子们读书的时候也跟着认过几个字,像结婚证这三个字她是认识的,便一个字一个字念下来,念完两人名字与出生年月就停止了,疑惑问:“这结婚证……咋不太一样了?”
方翠兰当初嫁林二柱是只办了酒,两人一辈子没领过证,只看过村里其他人打的结婚证,只依稀记得样式,因此不太确定。
郑旭东看着结婚证解释说:“现在都是这样的,有名字和相片,这里还有民政局的公章。”郑旭东伸手指了指结婚证右下角的红戳。
林佩附和说:“没错,现在都是这样的。”
方翠兰不认识什么公章,却人点头说:“这样啊,挺好,相片也拍得好。”说着看着两个孩子说道,“往后你们就是夫妻了。”
两人闻言相视一眼,齐齐应是,郑旭东揽住林佩的肩膀说道:“娘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佩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