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孺慕这两个字也许用得很不适当,但没有别的名词比这更好地道出我对你的怀念,那不能是相思,一定是孺慕。
你走了一礼拜了,仿佛经过了好几月,前夜写了封信,却不曾发出。话是没有什么可说,只告诉你我虽不快活,也不比一向更不快活,日子尚不至于到不能挨过的地步。其次你到家后还未有信给我,已经在望了。我不要你怎样费工夫给我写信,只草草告诉我安好就是。我只盼快点放假回家,虽然也不会有甚么趣味,或者到杭州望望铭善(17)去。
以全心祝你快乐健康。
朱廿三
假如有人问我烦忧的缘故,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18)
第[089]封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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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年一月廿三晚间
今天曾到什么地方走过?
四点半因为寄一封信出门去,茫然地坐b到外白渡桥下来,抄到北四川路邮政局前,摊头上买了一本《良友》(不好,印刷也大退步),旋即回来,总之,做人无趣。
刚才吃过夜饭吧?
是的,今夜饭菜有鸡,虾,咸肉等,虾是二阿姨从常州带来的,伯群先生也在座,看样子他们的婚期就在最近,青春过了的人,对于这种事,除了觉得必要这一个思想外,不会感到怎样的兴奋吧。总之,人生不过尔尔。
请问,足下对于婚姻的意见。
这是个无聊的发问。我只觉得看着孩子们装新郎新妇玩是怪有趣的,变成真事就没趣。总之,浮生若梦。
感慨很多吧?
没有什么感慨。有一个朋友因放学需钱,要向我告借五块,有趣得很,端整的钢笔字写了满一页,开首是寒暄,于是说我心性倾向悲观,应当怎样求解脱,念佛修行……
是不是开玩笑的写法?
不,完全是一本正经的,他是个古怪的佛教徒。于是借钱。钱我借不出,五块钱是还有,预备留在身边。去年他也向我借过五块,那时正是闹裁员欠薪,我一块都没有,好容易设法寄了他,不但不还,收到后回信都不给。在现在懒得一切的心情里,像煞有介事的写复信去给他声明苦衷兼讨论大乘教义的事,也只能作罢了。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
今天晚上预备如何消磨?
可怜也,本想一头钻到被里翻旧的外国杂志看,可是心里觉得怪无可如何的,想写信给澄哥儿(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