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小村庄。附近的山溪连接着宽河,流动得孜孜不倦。
夏茨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拜访母亲的墓碑。其实这只是一块石头,底下没有埋着任何东西,因为母亲是火化的,至少他感觉是如此。他不是很确定。关于父母的事,他每每想到都会头痛,是生理意义上的痛苦。所以,他总是尽量不多想。
小时候的记忆称不上愉快,父亲酗酒家暴,母亲却不肯离开父亲,始终那么痴情,或者说痴傻了。哪怕他因虐待而落下病根,还曾被父亲拿酒瓶砸破头,母亲仍然坚持他应该心怀感激地叫那个禽兽父亲。去它的。现在那个禽兽不知所踪,而母亲经历多年折磨,终是与世长辞。他也该感激这个吗?
「希望你喜欢百合花,母亲。」
夏茨把那束白色的鲜花放在了墓碑前。
秋风拂过,将三两朵花瓣吹到刻印的文字上。
此处沉睡着
帕蒂·普朗
夏茨之母
他坐了下来,拿出自己的鲁特琴,给母亲献上乐曲。她很爱听他弹琴。尽管她没听过几次,因为家境贫寒,买不起像样的乐器,他还是考上玛比亚魔乐学院后,才有了真正的琴。
四周恢复安静,寂寂寥寥,唯有他一个人,面对着惨白的墓碑,絮叨起自己最近的遭遇。
他不确定母亲是否对这些感兴趣,但若不讲,他又感觉无事可做,应当离开这里了。
为了多陪她一会,他尽量把事情描述得细致,提到许多细节,使其听来更生动。
「前天毕业典礼的时候,我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还有刺耳的警报声。我以为出了事,就跑下楼查看,结果一堆人站在操场上,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可是,天空上有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从同学们那里确认,防空警报是官方拉响的,而不是恶作剧。
这只是加重了我的困惑。我相信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天空上有什么?这个问题在当晚成为了焦点。
那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我的耳朵都快聋了。
所有的东西都跟着抖动了一下,然后回到原位。
我走到窗户边上,看到夜空在燃烧,有什么东西划过了地平线。
我有理由相信那是爆炸声,但具体是什么东西爆炸了,无从知晓。
这两天,同学们围绕着这件事讨论得兴起,连带着我也听到些传闻。
据说之所以有这番动静,都是因为一头龙从天上坠落了。
那头龙的武器被军队轰炸成碎片,散落在首都的郊区。
我觉得没人真的相信。毕竟这种传闻一听就是假的。
首先,龙族千年前就灭亡了。现在不可能有龙。其次,如果真的有一头龙来进攻我们,为什么它还要携带武器?它们自身就是最强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