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赵春妮小时候如何在家有干不完的农活,还是后来来城城里和哈建国恋爱时的甜蜜,还是女儿不听话的埋怨,她都鼓励对方源源不断地说下去。
她说,这些叙述都有助于激发病患的认知能力,也是一种变相的智力训练。
等到赵春妮午睡,哈月送她出门,得到哈月的允许后,吴芳天还走到厨房专门查看了一下家中剩余的食物储备,看到满当当的锅具调料和冰箱里新鲜的蔬菜蛋奶,吴芳天笑着夸奖哈月细心。
她提到自己前一位照顾的病人家中连米面都没有,只有成箱的速食方便面,外加层层上锁的窗户和房门,她接手时,病人别说像赵春妮这样衣着干净,连屋内都透着一股长期浸润,驱散不了骚味。
“但我能理解,家属毕竟没受过系统训练,照顾自己的亲人,情绪上比我们护工更累,只是吃的方面确实不能马虎,多摄入蛋白质和维生素对病人很有帮助。最好也要保持干净,病人才能过得舒服。”
“病人首先也是人。”
就因为这句话,那天吴芳天还没上公交车,哈月便追到公交站台,和她签订了雇佣合同。
论语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拥有同样理念的人,总是会一眼就惺惺相惜。
“你别转移话题,吴阿姨说她每天都给你发阿姨的视频和照片,你能不知道她好不好吗?”
薛京根本不回答哈月突然抛来的其他命题,跟个深闺怨妇似的接着碎碎念。
“哦。才五天所以根本不想我?知道了,懂了,搞到手就不珍惜了是吧?”
有些人表面上是畅销书作家,背地里在女朋友面前当嘤嘤怪。
她之前也没多“珍惜”他吧?复合也是他自己提的,她根本没做这个“搞”的过程,他自己就洗干净躺案板上,任人刀俎。
但是哈月喜不喜欢他攻略自己的这种求爱方式呢?自然是很喜欢很喜欢。
哈月环顾四周,确定旁边没人,伸手轻轻挥走还在盯着她看的小麻雀,这才红着耳朵小声说:“想你想你想你。你可是在家躺着一觉睡到大天亮,我还工作呢,别烦了,下班再给你打电话!听话!”
“那你亲我一下。”
“薛京!”
“怎么啦!”
“挂了!”
结束视频通话,薛京没再拨来,但是给她编辑了一长串的文字讯息。
“阿姨一切都好,每天中午吃完饭,太阳好的时候,吴阿姨都带她到户外活动一小时,昨天我载她们去超市,阿姨见到我也不再骂我了,车上还和我说了两句话。虽然她应该还是不知道我是谁,但下车时也跟着吴阿姨一起说谢谢。”
“我也不是天天在家躺着一觉睡到大天亮,昨天大姨和小雨给店里补货,金子给主任开车,我过去帮忙搬货,一忙忙到后半夜。”
“还有,大前天小雨产检,我早上在小卖部看店,有个小姑娘来坐摇摇车,问我是谁,月亮姐姐怎么不在。我说我是你月亮姐姐的男朋友,她竟然给我撇嘴!还说我撒谎,你回来必须跟她讲清楚!”
“凭什么你是姐姐,我就是叔叔?我胡子刮得挺干净啊!”
“这都什么破孩子,有没有审美,干脆叫我爷爷算了呗?我打算一会儿起床去把摇摇车拉回家。”
“再者说,午休时间给你打视频还算打扰你工作啊?真不该鼓励你去跟单的,现在好后悔,小说也写完了,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图什么呢?干脆回蓟城好啦,反正这里也没人爱我。”
唇角情不自禁翘起,哈月读完薛京的小作文,把手机举到嘴边“吧嗒吧嗒”隔空亲了两口,“爱你爱你爱你。怎么没人爱你呀!”
“在家等我辛苦啦,别后悔,出差结束回家给你带好吃的!”
“小别胜新婚呀,对吧。”
揣起手机,哈月哼着歌走下楼梯,重新回到车间后,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变成风平浪静,哈月也不和维修组长接着吵了,客客气气地结束沟通:“那实在没办法您就按您的安排走吧,我这边负责反馈给领导和客户。”
生产线旁,维修组长还在得意,自己到底是给年轻的哈月来了个下马威。
完全没想到撂下那句话,哈月绕回办公室,直接联系孙启明按合同给厂方预开了张违约交货的罚单。
她也算明白了,看来这单生意光自己干着急也没用,对待不配合的厂方还得先礼后兵,等第一批货需要厂方自费空运,再加上罚款落实到各个环节的责任人,真吃到苦头,后面就几批自然而然也就好做了。
要成事才是长远目的,眼下盲目置气属实没必要。
她不能让这些在工作配合中总是散发着负能量的人牵着鼻子走,这单生意是给自己干的,钱最后也要赚到她兜里,总要积极调整好自个儿的心态才对。
小说初稿完成,最近几天薛京的工作强度变得非常轻松,可是接连几天,他在第一遍校阅初稿的工作上都没什么大的进展。
尤其是今天中午他起床后精神恍惚,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刷牙时在电动牙刷上挤洗面奶,做咖啡时顺手把咖啡渣倒牛奶杯里,等到他花了两倍时间啃完昨天斯琴大姨给他送来的白焙子,才发现冰箱里还有一碗配合食用的羊杂碎没煮。
对,现在他人在绥城呆久了,不仅能吃现宰鹅了,连以往碰都不敢碰的动物内脏都敢往嘴里装了,第一次吃还觉得难以忍受,没想到口舌之欲战胜精神矜持,过几天这张嘴它又想吃第二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