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阑却出乎意料地低头安静写着字:“现在愿意知道了?”
庄清流忽然顿了一下——这人虽然一直以来话都不多,但显然非常敏锐。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感觉这句话要谨慎回答。
又衡量了片刻,庄清流跟她坦然道:“有很多东西不知道不记得的时候,人都会不安,我也不例外。”
梅花阑认真抬起头看她,目光渐渐柔软下来,却没有说话。莫名其妙的,庄清流竟然感觉她整个人忽然间鲜活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她酝酿了半天,就这样?
庄清流出声提醒:“所以我是你什么人?”
梅花阑落在卷轴上的笔没有挪开:“故人。”
庄清流:“……”
但凡认识的,都可以说是故人,这两个字很难说不是笼统的概括……和敷衍。
庄清流实在有点在意梅花阑这个爱故意的半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因为她虽然不明缘由,但就是感觉这人想把她留下来永久居住。
否则好好儿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未雨绸缪地在一个湖边布好阵法,这简直不能深想。
她眉梢细细动了动,又道:“不管是什么样的故人,以你的身份,其实不必和我搅和在一起,对你只有麻烦,没有好处。”
梅花阑头都没抬,声音也没有波澜:“我什么身份?”
庄清流瞧着她的侧脸:“贸然介入一个人的人生,也是需要负很大责任的。”
梅花阑这次从古籍上挪开了视线,剔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庄清流:“怎样负责?”
庄清流心里竟然难以言喻地下意识一悸,还没说话,却嘶地一声,抬手按了下忽然开始活泼泛疼的胃。
梅花阑刚动起来的笔又停住了,抬头看她脸色:“醒来后没吃什么?”
庄清流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冲她翻了个白眼。
梅花阑竟然忽地垂下了长睫毛:“那这个我也负责。”
“……”
庄清流没有脾气地一扫,恰好这半仙手边就有两小碟精致的花糕和奶糕,她索性偏头端了过来。
梅花阑却轻轻攥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一张细长的花笺折纸上低头写了两行字,写完放进手边的水里,字并未晕染,而是整齐飘在水面上,随之融化一样消失不见。
这是一种传讯方式,庄清流看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对了,你传讯的是那个叫思霁的小跟班的话,她这会儿可能……呃,怕是过来不了。”
梅花阑捉着笔,忽然意味深长地冲她挑了挑眉。
庄清流还是第一次见她这种表情,不由装模作样地起身,下意识远离桌面地瞎编道:“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醒来随便转转,你后湖养的那些莲花就忽然把思霁给裹了,大概是看她老对我唠唠叨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