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万顷的麦田绿油油的,天上的太阳很猛烈,烘烤着大地,也烘烤着我的身体跟灵魂。
我被滚热的太阳焚毁了,融化了,消融了……两只鸽子扑扑楞楞飞过,落在我的手掌上。
我抓住它们,鸽子发出燕子一样的呢喃……。
那一晚,我很不老实。
那一晚,我抓住了两只鸽子,根本想不到,那两只鸽子长在翠花的胸口上。
那一晚,我没有拒绝她。
那一晚,我伤害了她。
那一晚,她满脸泪水。
那一晚,我为她沉醉。
那一晚,她心儿哭碎……。
整整昏迷了两天两晚,翠花衣不解带,白天帮我灌姜汤,晚上爹娘睡下,她就偷偷帮我暖身子。
第三天早上才起来,眼睛睁开,再一次看到她,翠花比我还憔悴。眼窝深深陷了下去,俏丽的面颊也失去了光泽。
我问:“嫂子,你咋了?”
翠花的脸红了一下,说:“没咋?谢天谢地,初九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儿?”
她说:“这是咱家,你烧了两天两晚。对了,辫子卖了没?”
我说:“卖了。”
“卖了多少钱?”
“一百六十块,除去还赵二的债,还剩六十块,我又租了一台抽水机。”
翠花的眼睛一瞪,竟然发怒了:“胡扯!初九你别骗俺,俺在你怀里发现了辫子,快说,那一百六十块是哪儿来的?……弟啊,咱山里人实诚,你可千万别做贼……会坐牢的。”
什么都瞒不过翠花的眼睛,我只好说实话:“那是……我卖血的钱,你可千万别告诉爹娘。”
“啊?你去……卖血了?冤家,咋那么糟践自己?”翠花的眼睛湿了,抬手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
“你的辫子,我舍不得卖……”
“一条破辫子,有啥舍不得的?初九你咋恁傻?”
她抬起手,看样子想抱我一下,但却停在了半空中,手指头再次点了我额头一下。
从她出嫁那天起,用指头点我额头,成为了生活里最熟悉的一幕。
我是天生的贱骨头,也喜欢被她点,因为嫂子纤细的手指头点在额头上,很舒服。
“这么说我昏迷两天了?”
“是。”
“糟糕!”我打了个冷战,赶紧穿鞋,一边穿一边说:“坏事了,坏事了。”
“咋了?”
“那柴油机是咱们租来的,一天的租赁费三块呢。两天六块没有了。不行,我得赶紧跑地里,把柴油机安装起来,这样就不用你挑水浇地了。”
衣服穿好,扣子来不及系上,就冲出了屋子。
翠花在后面说:“初九,你的烧还没好利索呢,身子那么弱……。”
我说:“顾不得了,挣钱要紧。”
套上毛驴车,大街上扯嗓子一喊,把邻居二毛跟狗蛋喊了过来。
三个人一起用力,将柴油机跟抽水机抬上了驴车,鞭子一甩,毛驴撒开蹄子,将抽水机拉到了村南的池塘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