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陆榕眼眶有些湿润,他按着不停跳动的心口,缓缓叹了口气,仰起脸来以防眼泪因为重力影响滑落。
那应当是邪王对他最温柔的一次了。
那么多年,他始终看不懂邪王的心思,但他却清楚自己的心思。
可惜,他让邪王失望了。
邪王离开后的第二天傍晚,有杀手闯入了铜墙铁壁般的监牢之中,将他一击毙命,子弹穿过了他的头颅,他听到了脑子崩裂的声音,他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如果有下辈子,他不要再当他的小嫂子了。
真可惜,邪王答应他待他出去之后,便给他看那张冷硬地面具下面的真容,然而他永远也出不去了,不知道邪王看到他的尸体之后,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失望,还是愤怒。
说实话,就连陆榕自己都不曾想到,邪王竟是唯一一个来救他的人,毕竟这个家伙在以往的几年里,总是戏弄他、变着法子惩罚他,叫他做许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训练,甚至还带着几分卷翘的尾音,叫他“小嫂子”,他像是个引诱着夏娃去咬苹果的毒蛇一样,让他恐惧,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陆榕强硬地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现世,脑海中已经有一个几乎成型的计划。
他出了门,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傍晚六点半的荒星,天空是如同一张大嘴似的空洞漆黑,上空漂浮着各种杂尘粒子,远处传来“嗡嗡嗡”“嘟嘟嘟”的机械声。
这里是杂星,也是矿区,只是此处的矿产并不丰盛也不名贵,和那些丰腴富饶的矿星可谓天壤之别,然而这颗荒星的负责人依然坚信能够通过挖矿改变现状,锲而不舍地日夜动工开采,是以原本环境便恶劣的荒星上空,悬浮着更多灰黑的杂尘粒子。
此处的人,大多都是占据帝国人口百分之九十的普通人,他们成日为了生活奔波,早已没有精神追求。
这颗荒星上的大多人,祖祖辈辈,都生于此死于此。
陆榕不喜欢这个地方,所以他没打算一辈子都在这里。
陆榕踹飞了两个挡在路中间的石块,来到巷子尽头的那间小屋门口,敲了敲门。
“谁?”一道属于少年和成年之间的声音传来。
“你祖宗。”陆榕说话毫不客气,道:“开门。”
连白赶紧把门打开,张望着四周,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有些紧张地说道:“榕哥你来了,妈的这几天卢峰那个疯子成天派人盯着我,我都不敢出门了。”
陆榕皱了眉头,道:“他找人打你了?疼不疼?”
“早好全了,我虽然弱鸡,但好歹还是个哨兵吧,这点儿小伤还成吧。”连白揉了下脸,嘶了一声,身后那只同样鼻青脸肿的量子兽小白熊垂头丧气地跟着进来。
小白熊凑过去扒拉陆榕的裤腿,奈何陆榕此时尚未分化,看不到这只有哨兵向导才能看到的异次元量子兽。
小白熊大败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