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村的村民们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静生活,冬日清晨,已是白雪皑皑,湖里都结上了冰。家家户户都架起了泥土堆砌的土炉子,房间里暖烘烘的,与外面的凌冽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山外不时传来几声狼嚎,放眼望去,眼中尽是积雪,虽然冬天的阳光比较柔和,但在白雪的映照下,依然刺得人眼睛生疼。
离村子不远的一处大山中,一行四人正踏着没及膝盖的积雪,在林间赶路。其中一人断了一条臂膀,面色冷峻,不时皱眉。在他后面两步,一个面带自信笑意、神色轻松的30岁左右男子风度翩翩,还不时的欣赏着深山雪景。在两人身后,是两名浑身包裹在黑衣中的男子,露在外面的两双眼睛不时冷冷的扫过,显然极为警惕。
前面两人走起来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似乎走的有些疲惫。但后面两名黑衣人却如履平地,甚至在俩人走过的地方,留下的脚印都很浅,竟然是深藏不漏。
看四人前行的方向,正是下河村。那风度翩翩的男子走了几步,停下来喘息几口,对前面的断臂男子道:“我说刘兄啊,你们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啊。要给几百年前,那些文人士子还不巴巴的到这里来安家落户了,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那断臂男子苦笑一声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当你见识过外面花花世界的繁华后,再回来待在这里已经静不下那个心了。熊兄要是有兴趣,大可在这里建一套别墅,自个儿没事了到这里过过山野村夫的日子,相必也是人生乐事吧?”
那男子道:“你的提议不错,我会考虑的。不过我的确没想到,你们下河村竟然这么偏僻,走一趟能要人命啊。你当年也的确很有勇气,敢一个人出来闯。”
那断臂男子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好一会儿才道:“这就是命啊,以前我不信,但现在我却慢慢信了。命是天定的,路是人走的,但只要迈出第一步,再回头已是千难万难,那还不如大胆的走下去呢。”
那男子道:“说的好,那我们就大胆的走下去吧,看看路尽头到底是什么,哈哈……”这男子正是熊日群,断臂那位是刘晓天,其余两人是魔门派出的高手。当日在熊氏,熊日群与刘晓天敲定合作后,便详细策划讨论了利用神秘黑衣势力对付天降的计划。
而当时那身受重伤的鹰舵主便是被熊日群安排在一僻静处养伤,熊日群表现的也很到位,伺候的这位主非常高兴。经过一番安排,那鹰舵主在“不经意间”发现了熊日群对天降的一系列调查资料,熊日群不失时机的将自己的想法提了一下。鹰舵主大喜,当即调来两名高手弟子,跟着熊日群他们去下河村安排打个前站,待自己伤好后亲自前往主持大局。
下河村东头,刘婷婷与刘二叔刚吃过早饭,正在收拾。自从天降走后,刘婷婷便整日闷闷不乐,过得一段时间,虽然表现的没那么明显,但刘二叔依然知道闺女的心思。刘婷婷好似突然长大了一般,变得更加乖巧懂事,只是少了往日的调皮。
刘二叔看着闺女忙碌的声影,道:“婷婷,收拾停当后,去给你桂花姑姑送些饭菜。天下了这么大的雪,你桂花姑姑腿脚又该疼了,前几天就差点下不了地。恐怕这会儿还没吃到嘴里去呢,晓天又一直在外面,家里也没个人照顾,这几天你就多跑跑吧!”
婷婷乖巧的“哦”了一声,将锅碗瓢盆拾掇干净,又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后。才用瓮盛了粥,又用碗装了些许菜,外加两个馒头,装在篮子里提着出了门。
村子虽说不大,但婷婷家在东头,桂花姑姑家在西头,中间又绕来绕去的,加之近来天天大雪,路上极不好走。婷婷小心翼翼的提着篮子,怕不小心脚下一滑将饭菜打翻。原本只需10分钟就能到的,她却花去了一倍的时间。
终于看到桂花姑姑家那木栅门了,门前也是堆着厚厚的雪,上面一个脚印也无,知道桂花姑姑这些日子恐怕都没出门。但总算也是到了,不禁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上前轻轻拉开门栓,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是荒凉,到处都是雪,给人感觉一种破败萧条的意味。东厢那间房子是桂花姑姑住的,但此时上面的眼瞳也不见有一丝烟冒出。婷婷叹了口气,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向那间屋子走去。
门轻轻的就被推开了,进去后一阵冷意袭来,婷婷打了个哆嗦,向炕上看去。只见桂花姑姑裹着被子仰躺在炕脚,好像睡着了。婷婷轻轻道:“姑姑,我来给你送饭来了。”
桂花姑姑今年50多岁了,但乡下人看着都显老,此刻已经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材也有些佝偻。她自幼在村里长大,虽说老伴儿走的早,命运也颇为坎坷,人却很好,见了谁都是笑脸相迎。只要有人到家里来,都会将最好的果品拿出来给他们吃。因此虽然现在生活孤苦,但村里的人都极为帮衬,倒也能够度日。
她听得婷婷说话,睁开眼来,笑道:“婷婷来啦,二哥有心了,这么大雪还让你跑这么远来给我老婆子送饭。路上不好走吧,摔着了没有?”
婷婷笑道:“路上还好,我当然摔不着了,都这么大了哪还能摔跤啊,多丢人啊?对了,姑姑你没有下炕,怎知外面下着大雪啊?”
老婆子自嘲道:“你别看我这腿脚不灵便了,但正是这腿脚才让我知道外面什么天气。今天还是疼的不行,我就知道外面肯定还在下雪。”
婷婷吐了吐舌头道:“没暖和起来之前,您就别下炕了。我每天会过来照顾你的,来,先吃饭吧。”说完就将炕前立着的炕桌搬到炕上,又将篮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摆出来,调整了一下炕桌的位置,直到老婆子能够到为止,才将筷子递给了她。
她裂开干裂的唇感激的对婷婷笑笑,端起粥先喝了两口,又拿起那新鲜的馒头,刚要吃,却又放下。却从身后摸出了不知放了几天的饼,看着都硬,就往嘴里塞去。婷婷急忙阻止道:“姑姑,你吃这新鲜的吧,那饼怕是咬不动了。”
老婆子笑道:“不吃还能忍了吗,那可是要遭罪的。小丫头不能胡说,这些好的我得留着。虽说天天在外面挣钱了,但咱老辈人的传统不能丢啊。他挣钱也不容易,我有一口饱饭就行了,那还敢这么浪费啊。”
婷婷心中发酸,抢过她手里的饼道:“姑姑,你就吃新鲜的吧,我好久没吃过干饼了,刚好还没吃饭,就给我吃吧。”说完就拿起饼使劲要了一口,听的咔嚓一下才咬下一点儿,嚼在嘴里跟石块一样。但婷婷还是强忍着吃了,对老婆子笑道:“脆脆的很好吃呢。”
老婆子知道婷婷的心意,眼角有些湿润,心里叹了句“好丫头”,拿起馒头吃了。婷婷边吃边找了些柴禾,先将炉子里的火生着,又将炕烧好。屋子里顿时有了暖气,屋顶的烟囱上也飘出了浓浓的黑烟,给这家带来了些许生气。
照顾桂花姑姑吃完后,婷婷便简单收拾了一下,陪着她聊天。说道:“小时候觉得下雪挺好玩的,现在才知道下雪后哪里都去不得了,走路还会摔跤,真烦人。姑姑,天一下雪你就腿疼,是不是也很讨厌下雪呢?”
老婆子笑了笑道:“说不上讨厌不讨厌的,我还清楚得记得我跟天天他爹就是下雪天认识的,后来捡到天天,他每次下雪都会哇哇大哭。”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沉声说道:“不知道他在外面忙些什么,原本想着天下雪的时候就快过年了,他也会回来一趟的,但这几天雪不停的下,恐怕封了山,他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说完后,两行老泪就流了下来。
婷婷安慰道:“不会的,天天表哥是做大事的,定然也明白大是大非,说不定雪停了他就回来了。也说不定此时他正和你一般焦急呢,爹爹他们都说你养了个好儿子呢,村里哪个人说起表哥来不竖大拇指啊!”
老婆子对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很是高兴,这也是她最自豪的地方。但嘴上却谦逊道:“那是他们抬爱了,这混小子谁知道在外面晃荡什么呢?我早叫他挣几年钱,赶快给我娶个儿媳妇好让我抱上孙子,他就是不听……”刚说到这里,忽听的外面有人喊道:“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