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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顾恩宇说道:&ldo;后来我又见到了梅仙,才知道了这些事儿。她劝我去天津找你。我想,你在风尘之中已经走得很远了。既然你以为我不在人世了,还不如不见的好。&rdo;

赛金花不满地责问道:&ldo;如果这样倒也罢了,那今天你为什么又来见我?我在立山府里跳得那么欢,那么多男人围着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风尘路上我不是越走越远了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rdo;

顾恩宇痛苦万分,沉默了一会儿,愧疚地说:&ldo;我们毕竟是准备成亲的。我觉得对不住你,彩云。最近我才见到了魏斯炅,我才知道你为我那么伤心,差点投环自尽。我实在应该早点来找你。&rdo;

赛金花冷笑道:&ldo;这么说,你是来给我赔情的是吗?那可用不着了。我的心早已伤透了、破碎了、死掉了……而你,倒好好地活着!&rdo;突然,她的泪水又涌出眼眶来,呜咽道:&ldo;不见到你,只当你死了,多好!偏偏又让我见着了你!老天爷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哪?&rdo;她呜呜地痛哭着。

十九、痛苦的重逢(3)

顾恩宇也非常难过,走近她,说:&ldo;彩云,都怪我,怪我糊涂。&rdo;

赛金花摇摇头,说:&ldo;我一直在想,应该怪我。那一天,在威海小客栈,我没有把你留住。如果第二天不让你走,留住了你,你就不会出海打仗了。要死,我们也双双死在一起,死而无憾了。&rdo;说着,她又哭起来,喃喃地说道:&ldo;老天爷不让我们成亲做夫妻,这不是命吗?&rdo;

说起那一天,又令顾恩宇激动不已,他一把搂住了她,问道:&ldo;彩云,现在还来得及吗?&rdo;

赛金花不解地问:&ldo;你是什么意思?&rdo;

&ldo;你跟我走。&rdo;

赛金花愣愣地望着他,感到很意外,反问道:&ldo;跟你走?做你的媳妇儿?&rdo;

顾恩宇点点头。

赛金花一阵激动,她一下子扑倒在顾恩宇的怀里,说:&ldo;麒麟哥,你真好,你的心还这么纯净、这么赤诚,你还是当年我的麒麟哥,我没有白白地爱你一场。可是,我早已不再是苏州的我,也不是威海的那个彩云了。&rdo;

顾恩宇激动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注视着她,说:&ldo;不,你还是从前的彩云。&rdo;

赛金花凄楚地笑道:&ldo;我真心地感激你。那些年里,我惟一的梦就是跟你在一起,做一个良家妇女,做你的好媳妇儿。可是,毕竟只是个梦啊!&rdo;

&ldo;不,不是梦,我们俩不是又见面了吗?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只要你肯跟我走,我们今天晚上就成亲。不要媒人,不要八抬大轿,不要花烛,不要喜酒。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就是你的丈夫。我们难道不已经是夫妻了吗?&rdo;

赛金花听后笑了,笑得很畅快。

顾恩宇也笑了,笑得很天真。

两人又像当年少男少女时期那样,充满着纯情的爱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终于又相拥在了一起……  过了好一阵子,赛金花含笑的脸上突然流下了眼泪,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推开了顾恩宇,说道:&ldo;麒麟哥,你太天真了!&rdo;

&ldo;怎么?&rdo;

&ldo;我多么愿意这样呀,可惜,这已是不可能的了。&rdo;

顾恩宇愣愣地望着她,沉下脸来,说道:&ldo;你不肯放弃现在的日子是不是?你要的是现在这样:那么多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围着你,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供着你,花天酒地地陪着你,是不是?&rdo;

&ldo;不,不是,你错了,我并不稀罕现在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我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你知道吗?当时,听到你葬身大海了,我只想跟你一块儿去。可老天爷偏偏不让我死,让我在世为人。我身子活着,心死了。一个人心一死,还在乎什么?我挂牌接客,虽说是高雅的书寓,来的客人都是有地位、有学问的风雅之士,可我做的毕竟是女人最下贱的营生。我明白,可我不在乎。我图个自由自在,热闹快活。我的心是麻木的,什么也感觉不到……如今你突然活了,突然来了,突然地要我跟你去,我的心能突然地活过来吗?一颗种子下了地尚且要春风春雨才能催发出芽来,我死了那么久的心能一夜之间活过来吗?&rdo;

&ldo;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决心把你今天的一切丢掉,你的心立刻就活过来了。我就是你的春风春雨。&rdo;

赛金花激动地紧紧拉着他的手,说:&ldo;是的,你是我的春风春雨,可我是你的什么?你是一个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男子汉,我是什么人?你不嫌我,娶了我,别人能不嫌我吗?你我都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你的亲朋好友,你的上司,你的下属,你的伙伴,他们会怎么看待我?又怎么看待你?你娶了我,要为此受一辈子委屈,你怎么受得了?&rdo;

顾恩宇坦然说道:&ldo;我不怕。当年在军舰上打仗,我堂堂男子汉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彩云,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事吗?我在康有为先生手下从事变法维新,我们的国家很快就要大变了,制度要变,法律要变,人也要变。今后女子不许缠足,男子不许纳妾,男女相爱就可以成婚。&rdo;

赛金花惊讶地问:&ldo;真的吗?那不是跟欧洲洋人一样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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