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珠海、武汉、上海、北京、长春、大连、西安、苏州、昆山……为富士康盖过厂房,给华硕电子搞过土建。当年大陆对外只开放了两张一级土建资质的证照,他的公司是其中一家。
建筑行业之外,他还给大陆数家五百强企业当过董事长顾问,负责风险管控。人家商务谈判时,他坐在一旁听,从不发言,只私下递纸条。他从小坏到大,坏得炉火纯青,对方若在谈判时玩猫腻,往往被他一眼识破。
和其他乐不思蜀的台商不同,他回台北的次数简直太频繁,不是回去处理业务,只为了多点儿时间陪伴家人,圣谚慢慢长大了,他要回去陪圣谚。
他生恐儿子会重蹈自己的覆辙,殚精竭虑地扼杀一切不良的可能性。他深知苛刻和斥责会适得其反,于是用自己的鬼马方式一点一滴地影响圣谚。
阿宏尤其在意圣谚的金钱观,用尽鬼马的方式培养他抵御天上掉馅饼的诱惑,每个买给圣谚的礼物,他都只借不送,不希望儿子养成走捷径不劳而获的心态。
他冻自己,洗冷水澡,他打自己的屁股,为的就是让圣谚能明白责任、义务的分量。
他少年时用扁钻扎人,刀刀见血,圣谚却从小到大没打过一次架,不是不能打,是不屑打,因为从小被他灌输了一番结实的理论:没本事的人才靠拳头开路,没脑子的人才用拳头说话,自卑的人才会打架,真正强大的人,不动拳头。
阿宏唯一的那一次打妹妹,是生恐子女重蹈覆辙,误入歧途。过后他自责了许久,他无法开口向尚年幼的子女讲述自己不堪的过去,以求理解。那是他罕见的一次失态。
他从十几岁就开始抽烟,继而抽大麻,他不想圣谚沾染恶习,煞费苦心地制订战略。
圣谚升初中时,他买来小鱼缸当烟灰缸用,里面放了水,烟灰、烟蒂淤在其中,屎一样的恶黄。
圣谚恶心坏了,经常抱怨,越抱怨他就越变本加厉,客厅放一个,浴室也要放一个。
圣谚从恶心变为讨厌,继而延伸为恐惧,只要看到烟灰、闻到烟味就会焦躁不安,任何场合只要有烟味,都会捏着鼻子起身离去。
从初中到大学,不是没有人怂恿圣谚,但他从不肯学着去抽烟,别人也没有机缘诱他吸食大麻。
圣谚十几岁时慢慢懂事,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一点阿宏的往昔,跑来问他当年是不是开过地下舞厅。
那段岁月实在是不堪回首,绝口不提不是办法,阿宏打着哈哈包装自己,他把地下舞厅说成舞蹈培训班,吹牛自己曾是个舞蹈高手。
他对圣谚说:你觉得自己打篮球,体能厉害是吧?其实根本没有我当年跳舞时的体能厉害。
他吸腹,装模作样地摆姿势,圣谚真信了,崇拜得要命。阿宏假装遗憾地说,自己有一个遗憾是没能坚持跳舞,过早地放弃。
圣谚动了心思也要学跳舞,对阿宏说:老爸,我来替你圆这个梦。
圣谚不知道面前这个&ldo;舞蹈高手&rdo;曾因贩卖左轮手枪而锒铛入狱。
阿宏十四岁时和学姐上床,过早地尝禁果遗毒无穷,他终身后悔不已。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凡人无法抗拒性的诱惑。圣谚越长越帅,阿宏怕死了,怕他学当年的自己。阿宏做梦梦到圣谚导致别人意外怀孕,然后回家要钱打胎,醒来后气个半死,边气,边冥思苦想预防的对策。
他跑去问圣谚会不会下载a片,有没有看过a片,拿来一个500g的移动硬盘,告诉圣谚,如果想看a片的话,他免费提供。
他对圣谚说:对性爱的摸索全是没有意义的,不如直接看a片学习,又安全又卫生,还能省下开房的钱。
圣谚除了羞涩就是羞涩,他错愕怎么阿宏这个当爸爸的这么不正经。
阿宏步步为营,以负责任的口吻来塑造圣谚对性的认知,说:性,不能自私,要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满足对方的需求,那才是有意义的。所以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最好别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