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上心事重重,其实有多次跑走的机会他也没有走。
外面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到了晚上,防守极松,那些人并没有对他严加看管,他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但是不知怎么的,这么多次安全逃走的机会在眼前,顾宁却一直没有走。
他心想,就看看岑嘉,看看他出没出事,他要是没出事,我就走。
为什么一定要看看岑嘉出没出事,顾宁也说不清。
少年的心事总是一团乱麻,看也看不透,数也数不清。
他从小被光辉笼罩,身份地位,才华横溢,无数因素加在一起令他从来都是别人仰视的对象,不知道是多少人整个青春的幻梦。
但是却偏偏喜欢上了黑暗里出生,只能仰仗太阳之光才敢有微微光亮的月亮。
日夜奔波,大概半个月,顾宁才到了战地,到那儿的时候,正赶上下大雪。
他披着雪白色的狐毛大氅,狐尾巴的毛蜷在他脸侧,衬得他被寒雪冻的发红的脸更加漂亮,远望之又觉气质卓然,恍若仙人,令人见之忘俗。
看见的人五一不瞪直了眼,时人盛行巫蛊之术,信奉神鬼之说,以为是仙子下凡。
岑嘉听见顾宁来的时候,扔下手里的书就跑了出来,见到的正是此番景象。
他一时愣住,等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顾宁,嘴唇微颤,道:“我很想你。”
顾宁不顾形象地把手伸到他衣服里面,跺着脚,说:“快冻死了,还不快领我进去。”
岑嘉一把抱起了他。
顾宁脸立刻黑了。什么玩意儿。
他咬着牙,道:“你欠揍是吧?”
岑嘉闷笑一声,道:“我要面子,别当着人,等回了营帐,随你怎么打。”
他在顾宁冻红的耳朵边吹了口气,道:“打哪儿都行。”
顾宁:“……变态吧你。”
此地苦寒,岑嘉怕他老站着冻坏了脚,才把他抱起,不过也多少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
他一抱起顾宁,旁边站着的小兵都不敢再看了。
原来不是神仙,是九千岁的家眷。
岑嘉把顾宁抱到营帐的床上,把他的鞋脱下来,又脱了他的袜子,看脚都冻红了。又心疼又后悔。心想自己让他来干什么?
顾宁快冻死了,扯着被子缩在角落里,颤颤巍巍地说道:“快给我打点热水,我泡泡脚。”
他觉得自己要不行了。
岑嘉摇摇头,道:“不行,你这脚冻的厉害,乍一碰热水,脚就废了。”
顾宁牙齿直打颤,直喊冷。
岑嘉心里心疼的要命,迁怒似的冲着梁炳发火:“这都多久了?火炉弄来了没有?在路上让你好好照顾顾公子,不许他饿着冻着,你就这么照顾的?”
梁炳冤死了,这么冷的地方,这么冷的天,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到啊,他忙跪下:“奴才该死。”
顾宁见他发火,皱着眉,说:“行了,你生什么气啊,你让他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