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香寻了把刷子,擦着凉席使劲搓,&ldo;脏了。&rdo;
&ldo;啊?……&rdo;翠微低应一声,继续试探,&ldo;奴婢瞧着,倒还算干净。&rdo;
&ldo;……&rdo;水香停了动作,转了下眼珠子,转脸看向翠微,义正言辞道:&ldo;被盛翰池睡过的席子,怎么可能还算干净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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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洗完席子被子帐子,水香稍歇了会儿,便端了个凳子,坐去门口看街景。齐大哥既然来了京城,便一定会来找她。就算她出不去,齐大哥也会自己上门的。
这么想着,水香坐在凳子上,翘起脚,伸长了脖子朝外看,满含期待。
&ldo;夫人。&rdo;管家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见街上行人路过时,都好奇的瞥过一眼,着急上头,抹了把额前汗珠,冲翘脚晃腿的水香一躬身,&ldo;门口嘈杂,您累了的话,还是进去休息的好。&rdo;
水香眨眨眼睛,摇头,&ldo;我不累,不用休息。&rdo;
&ldo;您进去休息罢。&rdo;管家瞄着门口,再次娓娓规劝。
&ldo;我真的不累。&rdo;水香没听懂他的意思,站起来认真道:&ldo;我在等人。&rdo;
管家脸皱成树皮,瞧着水香不甚端正的坐姿,不便多言,只一叠声的规劝,&ldo;夫人,您进去吧,门口人多。&rdo;
&ldo;门外就是路,路上人能不多吗?&rdo;左一句右一句的,水香烦了,眉头也皱起来,奇怪的瞥了管家一眼,索性站起来,走到门口,扶着门板望眼欲穿。
管家瞧着她晃来晃去的身板,不甚满意的叹了声,小声叮嘱了守门小厮几句,回去后院处理旁的事。
他一走,小厮们也不搭话。耳边没了嗡嗡声,水香松了一口气,重又走回板凳处坐下歇息。她鼓着脸闷闷。虽不知道管家为何三番两次让她进屋,但从管家着急火忙的态度里,也能瞧出点端倪。估摸着,又是她哪处不得体,惹了旁人笑话罢。
想到这些,水香心被石头击中般难过。她抿抿嘴,跳下板凳,继续去门边张望。反正齐大哥来了,她快要回家了,以后这些,也不重要了,犯不着难过。
她这么安慰自己,便听得身后一道温软女声,稍显诧异的尾音微扬,&ldo;姐姐?&rdo;
这么叫她的,只有秦霜叶一人。
水香瘪瘪嘴,不甚情愿的转身,盯着秦霜叶看了眼,没搭话。
她不搭不理的,秦霜叶倒也不在意,走过来睁着氤氲的水眸惊喜有加,&ldo;姐姐今日怎么来了?&rdo;说完,她顿了会,侧身吩咐了侍女几句。侍女应一声,匆匆退下往原先儿来的方向去了。
&ldo;有事。&rdo;水香抛下两个字,转过脸继续看街口。
秦霜叶走过来,挨在水香身旁,提着笑,也朝路边瞧,边善解人意的搭话,&ldo;姐姐也是来等相公的么?今日时辰尚早,可能要等上一会儿呢。&rdo;
&ldo;等相公?等什么相公?&rdo;水香移开两步,与秦霜叶拉开距离,循着她的话头心不在焉的接了句。
秦霜叶低头微笑,脸颊微红,轻声道:&ldo;每日散职,我都在这等相公归家的。&rdo;
模样娇羞,柔软美丽如天边红霞。
水香心头猛地一缩,别过脸,冷哼一声,&ldo;那你等吧,我回去了。&rdo;眼见着太阳西斜,齐大哥应是不会来了。水香呵笑,抓了板凳,转身拖了瘸腿要回去。
&ldo;姐姐。&rdo;恰巧侍女归来,秦霜叶喊住水香,接过侍女手中捧着的一只绸缎枕头,不舍的摸了摸,递过去,笑道:&ldo;这是相公用惯了的软枕,有助眠功效。&rdo;
绸缎裁剪成的枕套,瞧着光滑得很。
水香不自觉的把手背到身后,在衣角蹭了两下,撇了撇嘴,斜眼看秦霜叶,&ldo;给我做什么?&rdo;
&ldo;这几日相公歇在你那里,我怕他睡不着,所以……&rdo;秦霜叶轻声细语,垂眼看软枕,面上一派温柔。
呵。
宽容大度,高门贵女风范十足。
水香扯了下嘴角,挑眉道,&ldo;那你可就高看他了。你不知道,他这人有多不挑剔。当年,他睡稻草,都能睡得着呼呼的呢。……再说,他睡的东西,放我床上做什么?我的床,我自己不要睡了么?怕他睡不惯,你喊他回你床上睡便可,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也不嫌麻烦。&rdo;
说完,她翻个白眼,看也不看秦霜叶,踏步便要离开。
身后突然由远及近的响起马蹄的笃笃声。
盛翰池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踩阶而下,见到门口站着的两人,愣怔了下,转眼看向水香,&ldo;你怎么……&rdo;
他回来了,水香眉梢一扬,放下板凳,精神十足的跑去路上,站在路中央伸长了脖子可劲张望。太阳西沉,路上行人也少了许多,盼来盼去,终是没瞧见想见的人。
水香揪着衣角,低垂着头,略显失望的回来,见到盛翰池,抿紧的嘴巴动了动,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他,噼里啪啦的像个小炮仗,&ldo;齐大哥在哪里?你说他来京城了的。&rdo;
盛翰池瞧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眸色深了深。听到她不客气的问话,面色平静,迈腿往府中走。
&ldo;我瞎说的。&rdo;
&ldo;不可能。&rdo;水香不相信,一路像个跳蚤般黏着,&ldo;你快告诉我齐大哥在哪里!我要去找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