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方华对自己之前的提醒,得饶人处且饶人,要不是常新昌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自己。她也不想和常新昌撕破脸的。
于是王萍抿了抿嘴唇,最终决定还是见好就收,不能把人逼急了,彼此给个台阶下,便笑道:“常董您客气了,不过就像是麦哥说的一个小误会而已。地上冷,令公子就还是不要在地上坐着了吧,边上有椅子,我们坐下来谈。”
王萍不咸不淡地撇过常成龙的事,既然麦家辉说这是一个误会,那就算是误会吧。
至于边上听的任剑跃和常新昌不由得有些佩服王萍的云淡风轻,既然将常成龙下跪道歉说成了坐在地上,看来她并不打算和常新昌撕破脸面了。
任剑跃心中一叹,只怕未来的路未必能像自己所想的那样顺畅了。
而常新昌却是认认真真地看了王萍两眼,拿出在麦家辉那边已经谈好的合同,神色黯然地说道:“这里是我拥有五彩滇池百分之八十五的股权书。之前是我的财务算错了,抱歉,王小姐的那块赌王实实在在可以换去我手头上的全部股份。您派个律师,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办理转让手续。然后我安排个时间,召开股东大会,由您担任董事长,实至名归。”
“我已经老了,一把年纪,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会带着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出国移民。还请王小姐高抬贵手,让我体面地退休吧!”
常新昌来之前虽然已经有了这番打算,但真的说出这番话却还是忍不住心酸不已,自己创立起来的这点基业转眼就要江山易手。
儿子不成器,公司的老部下纷纷改弦更张投靠别人,就是亲戚也靠不住,自己决策失误,果然怨不得人吗?
谁知王萍接过合同却并不翻看,反而沉吟了一会儿说出一个令常新昌和任剑跃都震惊不已的决定:“常董。”她笑道,“看年纪,您和我爸爸估计差不多大小,我冒昧喊您一声伯伯吧。”
“常伯伯是五彩滇池的镇山之石头,定海神针,五彩滇池是您一手创立起来,没有您可不行。我怎么会放您走呢?”
“常在龙想去国外留学没问题,就照之前您和麦哥谈好的办,但您请一定留下来,我这边返回给您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作为红利报酬,请您继续留下来做公司的董事长顾问。我不在五彩滇池的日子里,拜托您和任总一起,继续照看看五彩滇池。我知道它是您一手创立的公司,就说是您的孩子也不过分。”
王萍和常新昌推心置腹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要从您手中抢走过五彩滇池,本来就说想要和您合作,向您这种优秀的企业家学习。我想您也一定不想看到五彩滇池毁在我这种黄口小儿的手中。常伯伯,您不在,我也压不住下面的人,还是想请您回来掌舵,请一定要答应我这一点冒昧的要求。”
如果说之前常新昌对王萍是从轻视不屑到后来逐渐被她赌石的手段折服,但仍旧看不起她的为人处事,后来又因为王萍的突然爆发打乱了他的布局阵脚而心怀怨恨。
此刻常新昌对着王萍反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承认,要不是麦家辉出面软硬皆施。自己又有把柄在他手中,根本没有打倒麦家辉的可能,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像王萍低头求饶,更别说让自己的儿子跪着给王萍赔礼道歉了。
他这样做完全是顾忌麦家辉,王萍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一个靠着男人上位的黄口小儿,但此番王萍连削带打,恩威并施地一下,常新昌不由地笑了。
自己真是老了,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那么厉害。
可笑自己还看不起王萍,觉得她不会看人眼色。但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可笑的。就连一贯被他看不起的任剑跃都比他看得清。
这个王萍恐非池中之物,她不是不会看人眼色,而是根本不需要看人眼色。
常新昌看了看自己唯一的儿子,又看了看王萍和任剑跃。心中百转千回。终究是换成一声无奈的叹息:“王小姐。我服了。我常新昌之前有眼不识泰山。”
王萍忙道:“常伯伯,您快别那么说!”
常新昌摆了摆手:“你不必说了,你的这番好意我收下了。你放心。五彩滇池我会帮你看住的。”他说道这里又侧头扫了一眼任剑跃。
任剑跃的脸上飘过一丝不自然的痕迹,但还是笑道:“有姐夫和王小姐在,我们五彩滇池的日子一定会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王萍看了一眼任剑跃和常新昌,不得不说自己比起方华和麦家辉的本事还是差了许多,要是没有他们两个的帮助提点,自己一个人根本拿不下这家五彩滇池。
她站起来对着任剑跃和常新昌笑道:“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王萍改签了机票,又在春城多呆了三天,一直等自己的律师安排好文件合同,办理妥当手续之后才坐飞机离开,后续的一些事宜,她也便全部交给了自己的律师去办。
五彩滇池终于落在了自己的手上,虽然送出去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但王萍仍旧以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成为它最大的股东。
一直到后来王萍才知道,常新昌又拿出自己给他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中的百分之五送给了麦家辉。
她不晓得到底麦家辉和常新昌说了什么,但每次自己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它时,它总能超出自己的预期。
这一次春城之行看来,竟然还是麦家辉获益最大。
他的举手之劳让常新昌双手奉上之前怎么也不肯想让的股权,又让自己不得不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不管怎么说自己还得念着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