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思思意识到自己问得太多,立刻就岔开话题,“你手受伤不如这几天到我家住,我妈今儿还念着你这个干闺女好久没上门了。”温琪摇头,“不了,你送我回工作室吧,那副画客户付了钱,我这手估计是不能按时交货总得跟别人交待一声。”“可是。”计思思不放心她一个人,特别是现在。温琪已经起身,“我没事。”计思思了解她的性子,送她回工作室。案上那副古画,修复的费用已经远远超过了画的本身价值,但客户还是坚持要修复,据说是钟爱之物。修复已经进行到整体全色环节,这个环节是最修复中最重要环节,不光需要修复师丰富的经验还需要有艺术基础对色彩有敏锐观察力和分析力。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也是不成了。开电脑调出客户联系表,找到客户电话号码拨过去。“喂。”那边的声音不对,温琪拿下手机看了眼号码,没错。“喂,哪位?”“王先生,我是温琪,关于那副画的修复工作我想跟您聊聊,您有时间吗。”“我晚上有个饭局,明天就去外地了,你八点来万达威斯汀我还有时间。”“好。”八点,温琪准时到,接待直接带她去包间,“您在这儿稍等。”“谢谢。”接待退出去,温琪正打腹稿言简意赅说明情况免得担误别人应酬。包间门开,她抬头,来不及反应褚寂远已经在她对面坐下,脱了外套随意扔在旁边椅子上。藏蓝衬衫领口两粒没扣,沉稳中多了分随性,中和了他锋冷的特质。“想吃什么?”对于她,他永远这么游刃有余。而面对他,温琪却要耗费所有心力恢复的过程缓慢而绵痛。“这位先生找错人了。”她霍然起身就走,刚到门边。“收了客户的钱却不能按时交货,连一声解释都没有,你如果就这样走了,我想以后怕是没人敢再委托你修复古董。”褚寂远慢条斯理开口,给自己倒了杯茶。温琪惊愕回身,“你……”褚寂远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我现在是你的客户。”温琪站在原地不动没法踏出那个门槛,“那副画是王先生钟爱之物,不可能。”褚寂远晃着杯里的茶并不喝,“价钱到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温琪笑了,直直望着他的眼睛,“果然是生意人,那么敢问褚先生,人心,值多少钱?”明亮的灯光映得他眼底七分潋滟三分愠色,温琪知道踩到他底线,继续火上浇油,“在褚先生眼里,人的真心是最不值钱的还不如一副古董字画来得珍贵。”褚寂远起身,挺拔的身躯遮住了她头顶的光明,如乌云压顶。她心跳加快脚下后退,一直到后背抵着门板,他抬手,她以为他要对她动手偏过脸,他却只挑了一缕她耳边散下的长发,亲吻,“还留着我喜欢的长发。”“褚寂远!”温琪努力压制着情绪,不管她如何掩饰,她已经输了,从爱上他的那一刻就输得一败涂地,现在,她连最后的一点自尊都被他击碎。“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怎么样我都放不下你。”他望着她的眼睛那样专注,差一点温琪就要当真了。挥手一巴掌落在他脸上,耳光响亮,断了自己所有后路,她不可以再有一丝一毫相信他的念头。☆、包间太静,声音太响,惊得她心子都在颤动,整条手臂好似都麻掉了。他扼住她手腕,几乎要捏碎,骇人的肃杀之气一瞬就将她席卷,她闭着眼睛静候雷霆之怒。耳边却分明听到他低叹了一声,“你就这么恨我?”她睁开眼睛,盈眶的泪控制不住掉下一颗,她胡乱用手背擦干,“我不恨你,要恨也是恨我自己蠢。你已经得到想要的,我对你来说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了,你当是做好事,高抬贵手,放过我。”他的手穿过她腰身扭开包间门,“不管你是恨我还是爱我,我放不下,也不想放。”意思已经很明了,她可以走,但不管走到哪里都逃不出他手掌心。温琪清晰的从他黑色瞳仁里看见苍白可悲的自己,没有逃不过的人,只有逃不开的心。褚寂远退开距离,替她开门,“那副画我可以再宽限一周,一周后我去收。”温琪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只觉四面八方而来的黑暗像一张大网,她无处可逃。“七七。”程音在门口等了她很久。温琪冷漠看她走近自己,“我是该喊你程助理,还是该喊你程表姐。”程音抿唇,似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又无从说起。“我们,可以冷静的谈一谈吗?”温琪弯唇,“谈什么呢?谈褚寂远为了从温家得到董老的那幅真迹不惜弄得温家破产?”“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程音极力解释。“不是?褚寂远不是为了董老的画接近我吗?”温琪多想从程音嘴里听到否认的答案。程音却沉默了。三年,一千多个夜晚,温琪每每想起褚寂远痛得无法自拔的时候,她总会告诉自己,他可能是有苦衷,即使三年前父亲晕倒在他书房再也没醒过来,她还是想相信,褚寂远,他可能是有苦衷的!可是,他什么解释都没有,什么都不做,眼睁看着温家大厦倾覆,袖手旁观她深陷绝望。程音整理好话头,缓缓开口,“我不想骗你,当初,褚总接近你确实是为了董老的那幅画,可是,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这一点你不该怀疑他。”温琪想大笑,可她知道她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她逼近程音,“说实话,你和褚寂远真的很般配,你再说下去我都要忍不住祝你们百年好合。”“温琪,你何必要说这样的话来讽刺我,三年前的事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能根据自己的臆断就给别人定死罪,就算是死囚也还有上诉的机会!”程音被人戳到痛处情绪激动起来。“我只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有时候亲眼所见也不一定是真。”“程音!”温琪真的没有心力让他们一次又一次挑开她伤疤,“你们到底还要怎么样,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们利用的价值,你直接告诉我。”程音一把握住她的手抓紧,“七七,我知道我现在跟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我只是希望你能再给他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不用很久,一年,一年之后如果你还是不能原谅他,那个时候,我想他也不会再纠缠你。”“有意义吗?我根本不想再跟你们再扯上一点关系。”温琪甩开她拦了出租车上去,她认定程音已经中了褚寂远的毒,再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温琪,温琪……”程音追不上她,对温琪,程音是有愧疚的,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想弥补。温琪坐上车租车,受伤的手痛得厉害,疼痛随着那些记忆汹涌而来,心力交瘁。三年了,她努力从那个噩梦逃出来,努力做到不爱不恨,还是不行。褚寂远一出现轻易就打碎她努力垒起的保护墙。没用,不管她怎么做,都没有用,人最不能控制的就是心,她死都不愿承认,在温家倾覆之后,在最疼爱她的父亲昏倒在他书房之后,她的心,还爱着他。☆、医院还没开门温琪就等着排队,她每次赚的佣金都存进父亲医院就诊卡,希望那笔钱没那么快被划掉,她要取出来还给褚寂远,她再缺钱,他的工作她不做。“温世勋就诊卡里预存的钱昨天已经被人取走了。”温琪听到这句话一大早跑来的干劲这会儿全耗泄殆尽。“是什么人取走的,签的谁的名?”“温逸。”温逸他又闯什么祸了!第一时间拿手机打电话给温逸,那号还没拨出去,有电话进来,“喂……警察局?我马上来!”她已经懒得问发生什么事,警局的电话她都快要接麻木了。赶去警察局刚到门口就听到温逸扯着嗓着在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b市凤凰街温家,我,温逸,以前开瓶酒都不止这点钱,我会骗他的钱!”凤凰街温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她以前练字用的一块砚台就能换套公寓。以前,好遥远的词,可明明不过三年而已,三年时间她的世界翻天覆地。“温逸。”“二姐,你终于来了!”温逸看到救星,更加肆无忌惮,白净的脸上扬,温家人不论男女,素来有副好皮相,以温琪最为出挑也最得父亲宠爱,所以大姐温岚和小弟温逸对她是有不满,本是平常事,孩子多了总会有偏爱一点的,其实都是一样,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怎么回事?”问温逸。“那个土包子投资做生意当然有赚有赔,亏了居然要我还钱,还说要告我诈骗,神经病!”“坐下,好好说话!”警察朝他吼了声。温琪拉温逸坐下,“你好,我是他二姐,我叫温琪,我弟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告诉她温逸和一个叫林彬的男人合伙投资做生意,实际上呢温逸是把别人的钱拿到股市炒股,现在全亏进去了被林彬发现要他还钱,他还不出钱还把人打伤了,现在还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