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死了人?谁的弟弟死了?又是谁护着谁?谁抢了谁的功?
一连串的疑问在周童的脑子里循环。这时,坐在地上的陶伟南忽然爬起来了,如果没看错的话,教导员似乎还伸手拉了他一把。
这又是什么情况?刚打完架就握手言和了?
周童一头雾水,英雄救美的幻想瞬间破灭。
很快,包括向宇在内的四个队长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陶伟南进了办公楼。奚杨走在最后,周童的视线从头到尾一刻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一直目送他的身影直到消失,连个眼神都没有收到。
一路下来,无论他怎么盼望,甚至祈祷所谓的心灵感应能够出现,奚杨却始终没有看过他一眼。这让他莫名感到不安,感到自己与他之间从前那种灵魂相通的深层次共振被打断了,信号也消失了,没人明白这种感受,仿佛前一秒还相依为命,后一秒就孤身一人坠入了无边宇宙。
玩疯了的向佳佳被妈妈斥责了几句,这会儿正戴着头盔乖乖地坐在周童腿上吃饼干。
闻阅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一边帮她抬起挡住视线的头盔一边跟周童说话。
“你说巧不巧,回头你想知道什么关于你哥的事情,可以让他帮忙打听打听。”
“什么?”听到“你哥”两个字的周童终于回过神来了。
闻阅无语地看着他:“你在干嘛啊?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没事。”周童摇摇头,问道:“你刚说什么?”
闻阅无奈地叹气:“我说,小灯泡你还记得吧?前几天新兵连的战友建了个群,我才知道他下连到崇怀了,崇怀市平南区消防三中队,是你哥以前当兵的地方对不?”
“小灯泡?”周童仔细回忆了片刻,想起是新兵连时跟自己一个班,没见过世面,不会熄灯的那个小子。
“他去崇怀了?”
“是啊。”闻阅说。“但是他没有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那天我准备拉你进群的时候郑副队来检查,把我的手机没收了。唉,等等吧”
这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只要联系上小灯泡,就能打听一下周熠当年在部队和牺牲时的具体情况,可周童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扫闻阅的兴,于是只好问他:“你手机里存什么违规的东西了?”
闻阅也不知是热还是什么,耳垂红透。
“没什么啊”他从一包新的果冻里取出一颗,贴在耳朵上说:“就是吃鸡啊,斗地主之类的嘛”
“没了?”周童一看就知道他没说实话。“玩游戏又不违规。”
“嗯相册里有几张偷拍涂队的照片。”
崇拜自己的领导,这好像也不是什么过失。
周童笑了,又问:“还有呢?”
闻阅知道糊弄不过去了,瞥他一眼,又低下头:“还有搜索引擎里收藏了几个科普网页。”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翻”说到这,闻阅的表情像极了微信里那个[快哭了]的小黄豆。
周童再傻也猜出个大概了,顿时笑得没心没肺忘了烦恼。他用肩膀撞了撞一脸郁闷的闻阅,偷偷对他说:“等把手机领回来,给我也科普科普呗。”
闻阅白他一眼,心说直男凑什么热闹,快走开!
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一圈儿人,涂科挨着奚杨,一张屁股占了两张的位置。茶壶里煮着热水,等开的功夫,他睨一眼正给郑疆点烟的陶伟南,慢悠悠地说:“看样子陶先生跟我们郑副队挺熟。”
除了郑疆,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抽烟。陶伟南本想给自己也点一支,刚抽出来就听见涂科说话,便又塞了回去,笑道:“是讲队和郑队给我面子。”
他搬出讲队,还故意省去一个副字,用意可想而知。可惜他对讲旭跟涂科这对继父子之间糟糕的关系只知一二,没想到涂科非但不吃这一套,还立刻冷笑道:“我最佩服这老不死的一点就是从来不得罪小人。”
这一骂骂了三个人,奚杨和向宇都习惯了,郑疆城府深,不会轻易表露态度,只有陶伟南笑得尴尬:“涂队真会说笑。”
“谁跟你说笑了?”涂科挑眉,话锋一转又问:“既然陶先生跟我们上级领导关系这么好,那我倒想问问,为什么安启投标书上的报价比直接采购高了那么多?这个情况讲队和郑副队知道吗?”
郑疆自然是不会回答,陶伟南游刃有余地解释道:“涂队,您也干了这么多年消防,车辆和装备除了运费之外,还涉及购买标书和竞标人员的差旅费、保证金、质保金这些,加上安启是通过代理投标,中标服务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综合下来价格肯定是比直接采购高,您不会不了解吧?”
说之前陶伟南就做好了被反驳的准备,谁知涂科这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谁告诉你我干消防很多年?我才干了两年,以前摸的枪打出来的都是子弹,不是水,你说的这些我可不懂,不过这回我得好好地,仔细地,虚心地学习研究一下。”
陶伟南:“”
“还有件事情我很好奇。”涂科又说。“安启这么大的企业,怎么投个标还要找代理?我看了今年省内三季度的中标统计报告,光你们一家就占了三分之二,这要是都走代理,得花多少钱啊?代理公司赚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