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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韩方看着艾薇苍白而略带红晕的脸，长长的睫毛下隐隐闪动着泪光，一股爱怜从心底升起，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讷讷地说：&ldo;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还是……还是……对了，你不是要看电影么?&rdo;

&ldo;嗯，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呢?&rdo;艾薇问。

韩方一怔，才想起自己左手里攥着一张刚捡起来的影碟，他看了一眼标题，&ldo;……《美丽人生》，意大利喜剧片，还得过奥斯卡奖，应该不错，要不要看这个?&rdo;

&ldo;哎，我听说过这部片子，一直没看呢。&rdo;

他们坐在电脑前看起了《美丽人生》，影片一开始是爱情轻喜剧，讲20世纪上半叶一个小镇青年追求一个漂亮姑娘的故事，充满笑料，看得二人忍不住开怀大笑。但剧情很快急转直下，男主人公和姑娘结婚了，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当了父亲。却因为是犹太人，被纳粹分子捉进了集中营。父亲为了保护孩子，千方百计哄骗儿子说这是一场游戏，让孩子信以为真，一串串表面的笑料下隐藏着无尽辛酸和惨痛。韩方和艾薇也都笑不出来，只静静地看下去。

电影差20分钟就结束的时候，艾薇忽然伸手关掉了播放视窗，韩方奇怪地问：&ldo;怎么了?&rdo;

&ldo;没意思，别看了。&rdo;

&ldo;可是就快看完了，还有最后一点……&rdo;

&ldo;都说了别看了……&rdo;艾薇回身揽住了韩方的脖颈，&ldo;今天都快过去了，你只想看电影么，傻子……&rdo;

韩方看了看墙上的钟，的确已经接近12点。&ldo;那个……艾薇……&rdo;韩方欲言又止。

&ldo;嗯……&rdo;

&ldo;有件事我想今晚你应该做……可是你不要生气……&rdo;

&ldo;我不生气，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rdo;艾薇在他耳边轻轻地说，&ldo;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do;

韩方深深吸了一口气，决然说：&ldo;那么打个电话吧。&rdo;

&ldo;什么?&rdo;艾薇怔住了。

&ldo;我是说，打个电话给你爸爸。&rdo;

艾薇有些恼怒地推开他，&ldo;我……为什么要打给他?&rdo;

&ldo;刚才的电影让你想起了你爸爸，是不是?我就想起了我爸爸小时候跟我玩的情景。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子女?虚空纪这么长时间了，你一直杳无音讯，他一定很想你。&rdo;

&ldo;你别管我的事，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rdo;艾薇站起身，烦躁地说。

&ldo;好吧，这当然是你自己决定……对了，你知道马小军的故事么?&rdo;

&ldo;马小军，他有什么故事?&rdo;

&ldo;其实他家里也不怎么幸福……&rdo;韩方把马小军的事情略讲了一遍，看艾薇听得出神，又趁热打铁说，&ldo;马小军捅死了他父亲，他们都能和好如初，你离家出走又算什么呢?你真的想永远这样，哪怕一百年，一千年都不理你爸爸?你既然知道未来的事，难道在未来你都再也没见过你爸爸?&rdo;

&ldo;也许我见过。&rdo;艾薇低声说，&ldo;但我记不清了。&rdo;

&ldo;也许你不是记不清，只是你一直恨他，因为你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如果他没有在电话里责骂你，你或许根本不会自杀。但你知道你爸爸根本不知道你的病。刚才你还说，你后悔没有听家里的话，说明其实你也想你爸爸……&rdo;

&ldo;别说了，你又不是心理医生!&rdo;艾薇嚷着。

&ldo;艾薇，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今天，我们不该有遗憾。&rdo;

艾薇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ldo;可我没有手机。&rdo;

&ldo;用我的好了。&rdo;韩方掏出手机，&ldo;哎没电了。楼下小卖部有公用电话，我陪你去吧?&rdo;

他们到了楼下，小卖部里门大开着，但没有人。艾薇拿起了门口的电话，犹豫了几秒钟后，按下了数字键。仿佛接通了，那边隐隐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着什么，艾薇过了很长时间才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ldo;是我，爸爸。&rdo;

韩方不想打扰她，走到门外，吹着夜风，自嘲地想，自己真是个傻瓜，现在明明可以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却没来由地陪女孩子打什么电话。

他徘徊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到树梢之间，幽深的夜空上，秋夜的群星正熠熠发光，如同许许多多细小的眼睛。忽然莫名想到了自己失去神志时候的那个神秘的梦，在星空中仿佛有一只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在望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那究竟是什么?是幻觉还是真实?真的是那个时间之神么?它是否在看着这一切人间的悲欢离合?看着这个在20个小时中永无休止循环世界中的点点滴滴?是它造成了这一切么?它的目的又何在?

韩方徒然想着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大半个小时以后，艾薇才挂了电话，眼眶红红的，显然哭过，鼻子还在抽动着，被冷风一吹，不由得瑟瑟发抖。韩方把衣服给她披上，二人一起走回宿舍去。艾薇没有说话，韩方也没有问。

回到房间门口，艾薇站住了，&ldo;韩方，今天真的……谢谢你。&rdo;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韩方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艾薇苍白的脸上绽放一丝笑意，对他说：&ldo;其实我爸爸真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