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赵晨,在家不?”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来了个人,赵晨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渝,但还是出去了。
“崔大哥?这么晚,你来找我有事?”紧随其后的宋桑桑也见到了崔远,不过他的神色颇为局促尴尬,见宋桑桑出来,更加不自在了。
但想起家里的妹妹,崔远还是丢掉脸面,开口了:“赵晨,我,我想和你借点钱,你看,你有没有,没有的话,就算了。”
话是这么说,但崔远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失望,赵晨倒没一口拒绝他,而是问起了原因:“为啥要借钱?崔大哥。”
崔远虽然和赵晨一样是临时工,但他工作了十几年,也是熟练工,每个月拿的外快不比赵晨少,加起来足有一百,赚得比大多数工人都多,甚至有些低级干部也比不上他,工资这么高,一般情况下,应该不需要借钱才对。
崔远被问到这,脸一僵,赵晨见状,知道他这是不方便说:“崔大哥不想说那就不说了,你想借多少?崔大哥。”
“没啥不能说的,就是芸香,我那个最小的妹妹,你也见过几次,她要结婚了,就大后天,赵晨,我每个月都存不下钱,你是知道的,她这陡然要嫁人,嫁妆要钱,办酒席要钱,而且还得在几天之内给办好,那需要的钱更多了,时间这么短,我上哪给她拿去?”
崔远说到这里也是满腹的委屈,他那个妹妹爱慕虚荣,被富峰厂长公子的头衔迷花了眼,不管不顾的贴上去,非要嫁给他,不然就在家里闹死闹活,就算如此,崔家本也没打算同意,谁知他小妹放了个大雷,说她已经是富峰的人了。
这下可是惊掉一群人的眼珠子,崔远的娘当场气晕,崔远的爹,多好性的人啊,从不与人争执,见谁都笑呵呵的,听到此处,也忍不住了,抄起木棍就给崔芸香来了个爆头,打得她在院子里哭爹喊娘,可打完事情还是得解决。
一家子没有办法,只能找崔远商量,崔远听了之后,第一个感觉是这妹妹废了,第二个感觉是,这婚不结也得结了。要结婚,嫁妆,酒席都不能少,更别提对方还是厂长家的孩子,那这嫁妆更得比旁人多,可崔远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要管,他每到月底发工资时,到手的一百还没捂热,就交代了出去,这样的他咋能一下拿出好几百来给妹妹置办嫁妆,怕不是要难死他。
可再难还不是要办,可凑来凑去,还是差了点,最后他只能上赵晨家,求他帮忙了。
赵晨可不知崔远的心理活动,他得知崔芸香要结婚,立刻答应给崔远借钱,可不能让这种小事耽搁了婚礼的进程:“崔大哥,你要借多少?四百够不够?”
崔远大惊,疯狂摇头:“不,不,”
“不够,那五百呢?”赵晨说着就要去给他拿钱,崔远赶紧抓住他:“不是,不是,太多了,三百,三百就可以了。”说完抹了抹汗,难怪人人都说赵晨会赚钱,现下看来孩子真是,三百五百说拿就拿一点问题都没。不过这赵晨也太热情了,好像生怕他没钱,不能办婚礼似的,崔远摇摇头,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借了总比那些不想借,还拼命找借口的人好些。
“噢,三百啊。”赵晨点头,将三百转手就给了崔远,没有丝毫的犹豫。
“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了,赵晨,今天这事我崔远记下了,以后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吱一声,我绝不推辞!”崔远就差指天发誓来表明自己的感谢了。
“不用,崔大哥,都是一个厂的,见外干啥?”以这句话为结尾,赵晨送走了感激得涕泪横流的崔远。
崔远直到到了家门口,才将那激动的心收拾完,他一进门,熊招娣立刻迎了上来:“咋样?借到了没?”
她这问题算是问到屋子里众人的心坎上,七□□十来个人此刻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崔远身上,崔远叹了口气,熊招娣脸立刻白了:“没有吗?”
“不是,借到了。”崔远慢慢回答。
“真的吗?大远,真的借到了?”
“大哥,你借到了干啥还叹气,吓我一跳!”
“可不是,大哥,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不知咋的,崔远听到这,心里莫名的烦躁:“行了,借是借了,可又不是不还,你们高兴个什么劲。”
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一静,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多嘴,最后还是崔远的爹开口安慰:“是,是,老大,你说得对,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商量怎么给芸香办婚礼吧。”
屋子里的气氛又因此马上活跃起来,“爹,我看我们给芸香的陪嫁,不用三转一响都要吧,这也太多了,得不少钱啊?”
“就是,就是,爹,我们几个出嫁的时候,三转一响除了个手表,啥也没,凭啥小妹例外?你这不是厚此薄彼吗?”
“没错,爹,娘,你们可不能太过分,我看小妹这嫁妆得再减减。”
“减啥减,减啥减,”一直因为害怕躲在房间里的崔芸香,听闻她的姐姐嫂子们商量着要减少她的嫁妆,立刻啥也不害怕了,打开房门就冲了出来,指着她们就是一顿痛骂。
“减啥减,也不看看你们嫁的啥人,我嫁的啥人,能比吗?我嫁过去可是厂长的儿媳妇,你们比得了吗?我……”
赵晨自是不知道,他借出去的三百块,还因此引起崔家的一场内部战争,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的,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宋桑桑能不能适应妇联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