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还有什么事吗?&rdo;辜政委再次把自己的头埋进了材料里。&ldo;辜政委,是这样。&rdo;罗维民一边重新调整着自己的思路,一边慢慢地说道,&ldo;我们最近发现五中队的犯人王国炎有特别反常和可疑的行为举动,尤其是他还说出了一些重大案件的细节和参与过程……&rdo;
罗维民大约用了七八分钟的时间,把有关王国炎的情况简明而又完整地给辜政委做了汇报,同时把自己对此所产生的疑点也都谈了出来。在汇报时还特意谈到了犯人们对王国炎的反映,一些监管干部的观点和态度以及他在五中队看到的外出就医申请报告。最后他毫不掩饰地亮明了自己的观点,认为王国炎不仅有重大犯罪嫌疑,而且极有可能装病伺机逃跑。
他本来还想谈谈这两天来他对五中队的看法,谈谈五中队在监狱管理上的漏洞,尤其是中队长程贵华在这一情况中所表现出来的一些问题,但忍了忍,终于没能说出来。
等到他汇报完,好一阵子了,辜幸文才抬起头来:
&ldo;还有什么?&rdo;
&ldo;……没了。&rdo;罗维民愣了一愣,他根本没想到辜政委听了他的汇报后,会显出这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尤其是在他汇报时,辜政委的头几乎就没有从他跟前的材料上抬起过。
&ldo;好了,我知道了。&rdo;辜政委的头又埋进了材料堆里,随即便发出了逐客令,&ldo;那就这样吧。&rdo;
罗维民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想了想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末了,只好说:
&ldo;那我走了。&rdo;
&ldo;走吧。&rdo;
罗维民出来的时候,辜政委仍然没有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也仍然没有离开过眼前的材料。
罗维民像当头挨了一棒,脑子里一片茫然。
想想也怪可笑的,在别人眼里,真正像个疯子的是不是恰恰就是你自己?
一个犯人,就算是装疯卖傻,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古城监狱,装疯装病的犯人有的是,这又有什么稀奇的?如果真的是装病,查出来处理不就得了?犯得着这么匆匆忙忙连夜越级给监狱主管领导汇报么?至于你所说的那些重大情况,在监狱里可以说比比皆是。自吹自擂,瞎说八道,这是一般犯人的通病。何况还是出自一个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的犯人之口,那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特别是对一个在监狱里工作了30多年的主管政委来说,这一切真的算得了什么?
你这么争先恐后,不顾一切的样子在领导眼里究竟像个什么?如果不是疯了,那也肯定是好大喜功,华而不实;或者是巧言偏辞,急功近利!是不是想往上爬想讨领导的好想得都思维混乱了,才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来?
罗维民再次努力地清理着自己的思绪,你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有点片面,有点先入为主了?莫非真的是众人皆醉你独醒,天下就只剩下了你一个在忧国忧民?
那么说,真的是自己错了?由于判断失误,才造成了这一次又一次的错觉?
无意中,他一次一次地碰到了提兜里那个硬邦邦的东西,渐渐地,他终于感觉出来了,日记!
王国炎的日记!
一本货真价实的日记!
就算是所有的都是错觉,都是失误,但这本日记则绝对是实实在在的,它千真万确,无可质疑!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否定了它!
已经带着一丝寒意的秋风阵阵吹过,他一下子又清醒了起来。
虽然此事没有引起辜政委的重视,但并不等于这件事就不该重视;领导的感觉虽然有偏差,但绝不等于自己的判断和感觉也有偏差。不行,他还得继续查下去,而且一定要真正查出有力而无懈可击的证据来。
不管怎么着,也得让辜政委真正了解情况。就算不为别的,也要让辜政委清楚,晚上急急忙忙地去找他,那只是为了工作。没有别的,没有!
第06章
没想到让他苦思苦想了好半天的事情,让人家两句话就打发了。
看看表,还不到8点。本想回去算了,但想想到了家少不了又得听妻子的牢骚,反正妻子在家已经把该忙的忙完了,该干的也干完了,还不如呆在这儿清静。
他得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
是不是再找找主管五中队的三大队大队长和大队教导员?或者再往上找一找?比如监狱长,比如监狱第一政委?
按说是可以找的,也应该找,这是一个侦查员的天职,也是他应有的责任。对于一个重大的或者是可疑的案情,作为一个侦查员,如果他知情不报,敷衍了事,甚至玩忽职守,以致出了什么疏漏,那就不仅仅是失职渎职了。但单科长说的话,又一次让他犹豫起来。&ldo;你别再在这儿给领导们添乱了,真是瞎折腾。以后有什么事,别动不动就往领导那儿跑,听见了没有?&rdo;
单昆的生气可以理解,越级向上面汇报,岂不等于是向领导告状?岂不是向领导表明了他当科长的失职?但单昆对这一案件的轻视和麻木却让他有些无法接受。家里的活儿就是再累,也不能累到对如此可疑的一个重大案情不管不顾。
不行,他还得继续给有关领导谈一谈。
那么找谁呢?三大队教导员傅业高?他不就是原来11中队的指导员吗?他对王国炎的看法清清楚楚,那一份被作为示范传看的谈话记录不就是他搞出来的吗?看来没必要,至少现在没必要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