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心了许多,不知为什么总觉在那深不可测的高崖上有着莫大的危险,仿佛那怪物时刻会折返回来,现在终于脚踏实地,心里马上踏实了许多‐‐至少逃跑的范围大了,在窄小的山路上,让我跑都没处跑。
我心里暗骂自己胆小,不过精神实在坚持不住,关上车门锁好后,把窗户玻璃摇上,也顾不上车后的装备了,我也沉沉睡去。
突然,我眼前的吴宏不知什么时候从座位上抬起了头,动作非常缓慢,与其说是抬起来,倒像是给什么东西拽起来,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黑黄的面皮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体也有些发抖,左手轻轻地抬了一抬,动作十分的不自然,我不知道怎么了,忙过去扶他,没想到吴宏的右手一翻一把按住我,力气大得惊人,我的手骨都好像被捏断了,低头看去手都已经变形了,疼得钻心。性急之下我大吼一声:&ldo;你干什么!&rdo;伸手猛推他一把,把手伸到面前这才发现,他已经把头完全抬了起来,正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我。
那眼睛居然是绿的,像灯泡一样放射着一层诡异的光。
我大喊一声,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个梦,对面座位上的吴宏还睡得死沉,没有丝毫异样。直起身来一看,天已经亮了,几缕阳光照射到驾驶室中,把斗大的地方映射的十分通透,我扳过后视镜照了一下自己,看见一张蓬头垢面的脸,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角全是眼屎,狼狈不堪。
我拍了吴宏一巴掌,这家伙想像被钉子扎了屁股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牛眼中充满了血丝,我冷眼看他一脸紧张地环顾左右,心想你原来也会给惊成这样,不由暗笑。
吴宏很快弄清楚了状况,看见我的样子,叹了口气:&ldo;你小子……大意了,不知怎么就睡着了。&rdo;说完他随手拿起方巾,对照看完一抬头,一脸兴奋的说:&ldo;到了,应该就在前面。&rdo;
我早就跳下车去,正捧着从塑料桶中倒出的水洗脸,几把下来,神志立刻清醒了,吴宏也下车掏了几把水上下搓洗起来,军人的作风在他身上随处可见,几下之后,本来同样一脸倦容的他马上干净利落起来,整个重新变得生龙活虎。他甩甩手上的水滴,长长地深呼吸:&ldo;舒服啊,山里的空气就是好。&rdo;
这倒是真的,清晨的大山中空气清新的像被过滤过一样,这是在城市中生活的人们绝难体会到的,我们贪婪地呼吸了一阵空气,脑子变得清爽无比,事不宜迟,现在赶路正是时候。
翻身上车后,吴宏对我说明了方向,我沿着山路行走了不一会就到达了地图上黑叉的标示地,刚转过一个路口,我就看见一栋建筑伫立在前方,我和吴宏都明白,就是这里了。
汽车近前才看清楚,这是一幢寺庙。
我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笨蛋,路上碰到的是个和尚,当然是去往寺庙了,这样简单的道理我居然之前都没有想到,真是笨到家了。
事实证明,那段日子,很多我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完全猜错了,纯粹是自作聪明。经历过这一切后我感慨,&ldo;之后&rdo;这两个字真不是随便可以预测的。
再看吴宏,他倒不是多兴奋,但至少找到地方,多少也有些放松。不知道这寺庙当中可有人迹,深山之内独自伫立的寺庙里会有什么故事?
下车后,我和吴宏一步步走到寺庙的门口,刚刚看到庙门我们就意识到,这不是一栋荒庙,里面一定有人。
寺庙四周杂草丛生,碎石堆砌,一片荒芜之象,庙门口却十分干净,没有任何植被石子,连地面颜色都相对别处来的白净,显然是有人天天清扫。
我们轻推了一下庙门,门无声地开了,没有上锁,继续朝里面走去,突然豁然开朗,没想到这小小的庙门之内别有洞天,只见内侧有一方田地,种有几种蔬菜,绿油油的长势不错,旁边有一口水井,井侧搭着一条纤绳。对面有三间禅房,两小一大,中间一栋大的显然是大殿。
我和吴宏正迈步往大殿而去,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ldo;阿弥陀佛,施主从何而来?&rdo;
这声音虽然苍老,却洪亮沉厚,听上去令人心中一震。我心里一惊,难道这深山当中还真的有什么隐世的高僧吗?
我抬头看去,大殿中却没有人走出,正想过去看个究竟,谁料吴宏一把拽住我:&ldo;别过去,看看再说。&rdo;
我暗叫,又怎么了?
吴宏指指旁边挂的几件僧衣说:&ldo;你看晾晒的衣物大小不一,应该不止有着一个人,别急着前去,先看看再说。我们不要上前,等他出来。&rdo;
这小子真是细心到家了,我刚才也看见院子里晾晒的僧衣了,随风微微飘动,不过寺庙里既然有人,晾晒衣服不是平常之事,就没有多看。经吴宏一提醒,果然一大一小,看来至少还有一个僧人在此,这人说话如此苍老,估计是四种主持之类的人物,我们在这里静观其变也好,免得进了大殿不摸情况,再横生变故。经历了这一路颠簸,我也变得谨小慎微,看来不自觉已经从吴宏身上学到很多。
说话间,大殿内已经走出一位长须老僧,近前看去,果然仙风道骨,不似凡人,不过眉宇之间似乎有一种淡淡的忧愁,不知何故。
吴宏举手作揖到:&ldo;打扰了,师傅,我们过路经过这里,看到贵寺,就进来拜访一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