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由黄土篱笆浇筑而成的破旧老屋,他渐露感怀怅然之色:
“正是此地。”
记忆之中,他当初便是在这里出生、长大。虽房屋老旧窄小,但一家人居住于此地同样还算温馨。年幼之际,他可是时常在这漏风的篱笆墙前嬉戏玩闹,弄的满是泥泞。
“没想到已过了五十年,此地房屋依旧完好无损?”
华舒雅牵着马车而来,面露惊叹。
“应该有人帮忙翻修过。”谈娘轻捻篱笆墙上的泥土,低吟道:“外墙虽有些年头,但定然撑不了五六十年的岁月,莫说战火纷飞,就是一阵大风大雨都要岌岌可危。”
“不知,你们是何人呀?”
恰至此时,略显沙哑的颤声蓦然从后方响起。
众人回首望去,就见一位撑着拐杖的老妪颤巍巍走来,满是褶皱的苍老面庞上渐现疑惑:“我似乎。。。没见过你们,怎得站在此地门前?”
林天禄连忙正色拱手道:“老婆婆,不知您是否认得这间老房的旧主?”
“此屋?”老妪面露惊讶,很快摇了摇头:“这栋屋子,我自从三十年前定居此地就已存在啦。别说房屋旧主,可从未见过有人住于此地。”
言语间,她渐露怀念之色,感慨道:“不过每隔两三年,都会有一位仙女般的蒙面女子来到此地,亲自动手为这篱笆小屋添砖加瓦,修整墙垣,风里来雨里去的,这几十年来都没有停息断绝过。她似乎还花了不少银两,这座房屋、还有旁边不远的另一座老宅都被买下,时至今日都没有人入住过哩。
如今瞧几位站在此地门前不走,老身我才过来瞧瞧。。。难不成,这房屋旧主与几位有关?”
林天禄脸色几度变幻,拱手沉声道:“在下的。。。祖父祖母就曾定居于此地,最后因战火所扰,这才留下老宅匆匆搬走。如今我们特意赶回故土,便是想来瞧瞧这老房如何。”
“原来如此。”老妪恍然道:“那时确实倏起战乱,民不聊生,从此地搬走也是无可奈何。”
她很快露出慈祥笑容,摆了摆手:“你们就进屋瞧瞧吧,待会儿若想寻些扫帚毛掸,便来我家中借去用用。虽有那女子多年打扫,但莫约也有个一年时日不曾到来,想必屋内应该是尘埃遍地。”
林天禄深吸一口气,作揖行礼道:“多谢老婆婆照顾。”
“不碍事、不碍事。”老妪笑意慈祥温和。
但,她犹豫片刻,还是小声道:“几位既然是从县外归来,不知如今外头。。。”
华舒雅轻声道:“如今广元县外混乱无序、已是战乱无异。老婆婆可定要留在家中,不要贸然离县出行。”
“哎!”
老妪闻言叹息一声,神情忧伤道:“过了几十年的安生日子,还是免不了大灾大祸啊。。。”
她摇头感慨了一阵,拄着拐杖踉跄着转身离去。
“——天禄,舒雅,先进来吧。”
谈娘已将竹栏绳扣解开,轻声道:“想来那每隔几年都会来帮忙修筑宅院的蒙面女子,应该就是那位杨姑娘?”
“嗯。”华舒雅微微颔首,看着此处篱院,不禁叹息道:“杨姑娘她。。。不知该说她是用情至深,还是伤怀念旧。”
谈娘瞧了林天禄一眼,柔声道:“至少,确实是位好女子。”
林天禄挠头苦笑道:“这般听来,我心里都有些惭愧不安了。之前相见,她都不曾提起此事,没想到竟如此辛劳坚持。”
“下次再见,天禄记得多加关切,可不能再怠慢了她。”
交谈间,众人很快依次走进了篱院内。
这座小宅不过几丈宽长,墙角还放着长着青苔的土铲水缸之流,着实是有些狭窄。
于璇灵探头探脑的瞧了瞧黄土屋内,惊奇道:“哎呀!外面看着狭窄邋遢,但屋内还颇为整洁呢。”
“原来,前辈便是在此地出生长大的。”华舒雅跟着于璇灵来回打量,俏脸上满是欣喜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