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记得齐商曾经一本正经的点评过宋子衿此人:“你可不要看她总是一副娇滴滴的大小姐模样,此女可不好对付,就你这样头脑简单的,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的。”
当时无欢不耻下问:“何解?”
“呐,你别看她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都是骗人的,这人心机可深了。你看这么久以来,太子哥哥身边除了她可有别的女人?而且,我可听说过,但凡对太子哥哥有歹念的女子,可都被宋子衿给,咔!”齐商说着,翻着白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无欢被吓了一大跳,“你不会是说,她也会把我给,咔?”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说不准呢,女人心海底针,最毒妇人心,反正你当心点就是了。”齐商耸肩,随后鱼竿动了动,脸上一喜,慌忙往上拉,结果那鱼儿刚露出头便挣脱开,飞快游走。齐商瞬间大怒,“该死的臭鱼,敢跑!辛夷,去,找人把这池子的水放咯,把这里面的鱼都捞起来熬汤!”
无欢看着他在那儿耍宝,并不理会,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隐隐有凉风往后颈窝钻,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
起初无欢对那宋子衿还是有点忌惮,不过恒哥哥美色当前,瞬间又卯起胆子往前冲了。齐商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在她身后跳脚。不过后面也没发现宋子衿对她怎样,再看宋子衿这人怎么看怎么是被人拿捏的,无欢便慢慢的不将齐商的告诫放在心上了。
虽然当时无欢把齐商的话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没心没肺的大小姐,人心复杂她比任何人都看的透彻,宋子衿既然能这么多年依旧跟在齐恒身边,还将裴相之女裴栖迟比了下去顺利当上皇后,其手腕可见一斑。
思及此,无欢愈发觉得前途未卜。
就这么一边胡思乱想着,还是看到了头顶那三个大大的“翊坤宫”三个字。
“皇后娘娘,叶无欢来了。”钱公公站在门外,小心的说道。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宋子衿漫不经心的声音:“进来。”
无欢低眉垂手,老老实实的跟在钱公公身后,进到内殿后,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坐在暖榻上的那个华衣美人,就跪下行了个标准的宫廷大礼:“奴婢太医院叶无欢,参见皇后娘娘,祝娘娘福寿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宋子衿并未开口说话,由着无欢伏在地上保持着一个姿势,专心致志的拿着只精巧的剪刀,修剪着面前的腊梅,然后插进花瓶中。
空气中弥漫着腊梅的幽香,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剪刀剪断梅枝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尖锐刺耳。
约摸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宋子衿这才幽幽然的开口:“福寿安康?呵,那你来教教本宫,如何才能福寿安康?”
宋子衿的声音很有特点,软绵绵没有骨头似的,用曾经无欢形容她的话那就是“媚到骨头里去了,光听声音我就总觉得我一只手就能掐断她的腰。”每当她一开口,无欢就忍不住想弯下腰捡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不想过了这么多年,这宋子衿的声音竟是更加娇媚了,听得人不止是掉鸡皮疙瘩了,而是骨头发软了。
宋子衿的问题自然是不能搭腔的,一旦搭腔,肯定说什么错什么,所以无欢干脆继续低着头作小伏低状。
见她不答,宋子衿冷笑:“你,把头抬起来让本宫瞧瞧。”
无欢依言,装作怯懦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将头抬起来些,刚触到宋子衿的眼睛就慌忙将头低下,眼中尽是惶恐,把一个胆小如鼠的宫女形象演的淋漓尽致。
“呵,就凭你这模样,竟然爬上了承乾宫的龙床,真是好大的本事啊。”宋子衿冷笑,不过即便方才那匆匆一瞥,她还是看见眼前跪着的这个相貌平平的医女那一双水漉漉的眸子,顿时生出了些许好奇,“你把头抬高些,让本宫看看你的眼睛。”
无欢面上尽是惶恐,怯生生的抬头,与宋子衿对视:“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万万不敢”话还没说完,宋子衿旁边的柔止就已经上前狠狠的扇了无欢一个嘴巴子,怒道:“死奴才,娘娘没让你说话,还有没有规矩了!”
无欢顿时半边脸颊肿得老高,心里暗自叫苦,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就知道此番进了这翊坤宫定然没有好果子吃!但面上还是装作惊恐万分的样子,将身子深深伏在地上,告饶:“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呵,你当然该死。”方才她抬头与自己直视,那双眼睛,可当真扎眼啊!
柔止已经告诉她了,上次皇上来这翊坤宫时,路上遇到还因此还多停留了一阵子的那个宫女,那个她找了这么久所谓司珍坊的珠玉,竟想不到是眼前这个女子!
叶无欢?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医女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当她知道后虽然生气,不过看皇上似乎对此女并不上心的模样,竟是连派人去查都没有查,这才想着放她一马。不想竟是放虎归山,让这蹄子爬上了龙床!这让她如何不气!
宋子衿放下手中的剪刀,胳膊肘撑在暖榻上的矮几上,淡淡的开口:“听说,薛太医收了你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