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听了哈哈笑了起来,逢安平打断他们,不满地发声:&ldo;尽说些有的没的,你就快告诉我吧,我家一青到底什么时候能出院?&rdo;
&ldo;你这么着急干嘛?都把人下药绑在家里了,你家一青可差点造成犯罪了嘞,肯定得好好观察一阵子的,出去不还得惹事!尽管交给我吧,保准给你治好!&rdo;
回去的路上,在逢羽再三追问下,逢安平终于向她说起了造成徐一青病因的某件事。
&ldo;你小姑姑刚上大学的时候,在外面勤工俭学,后来被聘给一个念高一的男孩子做家教了,那时候她性格内敛还腼腆,见了生人,连个话都说不好。&rdo;
才听到这里,逢羽就惊讶地睁大眼,很难想象到,如今大大咧咧开朗活泼的小姑姑,在以前竟有着完全相反的性格。
天渐渐黑了下来,冷风卷起落叶,逢安平开车送她回去,在昏暗的车厢里讲起徐一青多年前的一个故事。
那家的男孩子脑袋瓜子聪明,但就是不肯用功,十五六岁也进入叛逆期了,平时像个难驯服的野马,谁也拿他没办法,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带着弟弟跟她爸离婚了,单亲家庭对他造成的伤害一定是不小的,这也是他叛逆的原因之一吧。
逢安平说着,愧疚地看一眼副驾驶座上的逢羽,逢羽当然知道爸爸在想什么,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
一青在那之前从没有过恋爱经验,上中学时也暗恋过一两个男同学,由于性格不自信,这种事从未说出口过,像那种十几岁的小孩……说小也不小了,浑身一股子青春劲儿,刚开始谈恋爱,满腔热血都扑进去,没有会比他们更纯粹真实的感情了,何况那小子性子拽,皮相也长得好,一青那时候多单纯柔弱啊,怎么招架得了,没过多久就陷进去了。
偷偷摸摸在一起快一年,后来他们这事儿被那小子他爸知道了,这男人是个狠角儿,保守又固执,逢安平摇头,嗤之以鼻道:怪不得老婆都不跟他过了!抄起皮带就把孩子狠狠抽了一顿,又把一青告到了家教中介那儿,事情还闹到了学校,你小姑姑脸皮儿薄啊,这么一来,家不回了,学校也不肯去了,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儿,都快把我们给急死了,那小子也算有情有义,拖着病从家里偷偷跑出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他可比我们有能耐多了,找了一天一夜,一口水都没喝,你猜最后在哪儿找着了?
东淮江的大桥底下!以前他俩老是在那儿捞扁螺,然后你小姑姑再拿回去给他煮了,多亏他能想到那个地方,一青还是不肯跟他回去,天黑了非要到自己出租房去住,那小子不信她有钱租房子,偷摸跟过去,发现你小姑姑就睡在银行自助取款机的小隔间里,就坐地上,倚着墙就睡了,那小子看着实在难受,正好那时候他攒了不少零花钱,跟你小姑姑说,既然你不想回去见那些人,要是愿意,干脆就跟我走吧,年轻人啊,真是气性大,说走就走,当下就手拉手私奔了。
第20章第二十颗
从车里往外看,视野中发现不了什么,注意到路人停下脚步,摊开手掌看向天空,逢羽降下车窗,随即有寒风裹着的片片飞雪刮进车厢,刚一接触在手心就化掉了,美好晶莹的东西想留也留不住,逢羽惊喜地回头看着逢安平,&ldo;爸,下雪了!&rdo;
逢安平缩起脖子:&ldo;快把窗户关上,冻死我了!&rdo;
逢羽把窗户升了上去,逢安平又抬头从前车玻璃看了眼天空,继续开着车,说:&ldo;唉,叶均是个好孩子。&rdo;
&ldo;他叫叶均?&rdo;盯着手心刚刚化掉的雪花,只残余一小片舒适的清凉,证明它存在过。
突然想起那天在瑜伽室看到的,徐一青心口上的一枚刺青,可不就是一枚绿色的叶子吗,原来这就是由来。
逢羽不禁抬手按在自己心口同样的位置,直觉那里涩涩的,有些难受,为别人的故事。
&ldo;然后呢?&rdo;她看着外头逐渐密集起来的飘雪,问起接下来的故事。
这俩孩子,一个还没成年,一个刚刚满十八,哪儿玩得过叶均他爸啊,没多久就被逮回去了,一到家,叶均就被他爸关了禁闭,谁也联系不上,你小姑姑呢,被我跟你奶奶好说歹说,总算肯先把叶均放一放了,咱家里是比较开明的,大不了,就多等那小子几年呗,等上了大学,他爸想管都管不了,这不还天高任鸟飞啊!你小姑姑一想也是,就乖乖回学校上课去了,叶均那边她也联系不上,想跟他好好打算打算,就托他一个同学去给他传个话,约好哪天在什么地方见面。
逢安平声音渐渐降了下来,似乎是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继续讲下去。
叶均早早过去赴约,过马路的时候,有俩小孩不看红绿灯,蹦蹦跳跳往前跑,路那头就是辆小轿车冲过来了,快到跟前了才看清有俩小孩,要刹车也来不及了,一看这情形,叶均就奋不顾身扑过去了……
又是一声可惜的长叹,逢安平开着车子在路上行驶着,等红绿灯时,生气地指点着前方横穿马路的两三人,终究还是无奈,没说什么。
雪越下越大。
明知结果如何,逢羽还是抱有一丝期望地问道:&ldo;他现在还在吗?&rdo;
逢安平摇摇头,说:&ldo;如果还在的话,现在估计也到而立之年了,估计孩子都生了两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