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这里是横也不行竖也不是,自己感觉不舒服,就恨不能折腾得全天下的人都陪着他一同难受才好。
林敏敏也是一阵无奈。她不是没照顾过病人,钟离家的三个孩子都曾病过,可她却是从来没照顾过这么麻烦的病人。这钟离疏,要说起来,其实症状也没那么严重,偏他竟比那三个孩子一起病了还要能折腾,且行为举止也更为幼稚恶劣!
虽然被他折腾得不轻,可也不好真的任由他不肯吃药,林敏敏在屋外转了一圈,拿了一碟蜜饯果子后,便又进来了。
她端起药碗,再次往钟离疏的手边塞去。
坐在床上红着鼻头的钟离疏,不由就愤愤地瞪她一眼,拿起手绢,像吹喇叭一样用力擤了擤不通气的鼻子,瞪着她怒道:“凭什么我鼻子不通,你就能用两个鼻孔出气?!”
这孩子气的话,顿叫林敏敏一阵哭笑不得。其实自打两人好上后,她就发现,这钟离疏不管人前装得如何成熟稳重,背着人在她面前,则常常会撒娇卖痴。如今这一病,就仿佛是更加找着了理由一般,不仅对她颐指气使,还故意找着茬儿地跟她胡搅蛮缠。
知道这家伙是傲娇了,林敏敏一开始还顺着他,把他当妹妹般温言哄劝着。可后来她却发现,她越温柔,他就越起劲,于是她只得改变策略,干脆不再惯着他了。她猛地把那药碗往床头小几上重重一磕,双手抱胸道:“你喝还是不喝?!”
这钟离疏果然就是个贱的,之前林敏敏好言好语劝他半天他不听,这会儿一竖眉毛,他立马就蔫了下来,端起那药碗,跟个孩子似的扁了扁嘴,委屈道:“我都病了,你还这么凶。”
林敏敏不由就被他给气笑了,叉腰道:“是我叫你病的?!叫你不要淋雨,你偏逞强不听,这会儿病了,还有脸来折腾人!活该!还不给我乖乖把药喝了,躺回去老实睡觉!”
见林敏敏真生气了,钟离疏这才别别扭扭地喝了药,然后委委屈屈地躺进被子里。
看着这么大个人居然这么孩子气,林敏敏不由就摇头一笑,端着空碗出了卧室。
林敏敏一直以为,钟离疏和她一样,是个注重个人隐私的,所以在老宅时才只让阿樟近身伺候,不许其他人靠近。可如今到了京城她才知道,这正院上房里其实有一堆的丫环婆子执役,只不过这些人显然被阿樟训练得很好,没事绝不会主动出现在她和钟离疏的面前,以至于她总感觉那门仿佛是自己打开的,那茶也好像是自己泡好的一般。看着这些训练有素的仆役,林敏敏忍不住一阵怀疑,这钟离疏,到底知道不知道他的院子里除了阿樟之外,还有其他人存在?
不过,显然莫妈妈是个例外,只有她没有遵守这“隐形”的原则。几乎只要林敏敏一回头,就总能看到她守在附近。就算这病中的钟离疏发脾气,不客气地把她给撵了出去,她也仍是忠贞不二地固守在廊下。见林敏敏出来,莫妈妈不由就搓着双手上前问道:“侯爷肯吃药了?”
“是。”林敏敏笑笑,见老太太担心得眉毛都快连成一线了,便又安抚她道:“妈妈不用担心,侯爷只是淋了雨,受了点寒凉,如今吃了药,睡一觉,发发汗也就好了。”
莫妈妈却是一副慈母心肠,忧虑地看着那挂着门帘的卧室叹了口气,又带着巴结讨好之意望着林敏敏道:“夫人多担待一些侯爷吧,他正病着呢,您多顺着他一些,等他好了,自然会记得夫人的好。”
这话,不禁叫林敏敏仔细看了这小老太太一眼。
等转回卧室后,她不由就有些嫉妒地往钟离疏身上拧了一把,笑道:“我才知道你这一身的毛病是怎么惯出来的!”
钟离疏也听到了莫妈妈在外面说的话,那眉顿时就是一皱,不高兴地道:“她也操心太多了,老是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孩子。”
“这会儿你知道你不是孩子了?”林敏敏不禁飞着桃花眼又拧他一把,“刚才冲我撒娇的不知道是哪一个!”又感慨道:“有人肯替你操心,你就该偷着乐了!居然还嫌人家操心太多。”
钟离疏抬眼看看她,忽地一把拽过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眯着眼笑道:“我是不是孩子,你还能不知道?”说着,那手就是一阵不规矩,嘴唇也跟着落了下来。
只可惜,这会儿他鼻子不通,才刚吻了一会儿,就感觉一阵呼吸困难,只得气愤地放开林敏敏,抽过手帕又是一阵吹喇叭。
林敏敏先还想反抗来着,见他这副惨状,不由就笑开了,幸灾乐祸道:“该!叫你想把感冒传给我!”
钟离疏一听,立马把才刚爬起来的她又按了回去,一边没头没脑地在她脸上一阵乱拱,一边恨恨地嘟囔道:“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这么难受!”
见他孩子气又发作了,林敏敏也不再跟他斗嘴,只抽过被子裹住他,像安抚一只炸了毛的大猫般,轻抚着他的背,一边在他耳旁一阵甜言蜜语,好不容易才将烦躁的他给安抚了下来。
许是药效上来了,钟离疏迷离着一双睡眼,沉沉压在她的胸口,闷着浓浓的鼻音道:“敏敏,唱首歌给我听吧。就唱那个……虫儿飞。”
林敏敏一阵诧异,“你怎么知道这首歌?”她险些就要以为这家伙也是个穿越分子了。
“那天听你唱给几个孩子听的。挺好听,”钟离疏闷闷地道,“就是有种惨兮兮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