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钟宁卉也看他一眼,板着脸道:“事急从权。”
“可是,如果有一天她想起来了呢?”
“如果有一天……”钟宁卉停住脚,眯眼思量了一会儿,咬牙道:“只希望那时候我们已经回归本家了。到那时候,就算她怪我们骗她,大不了给她一些钱就是!就当是我们雇她一路护送我们回家的。”顿了顿,她仿佛自我辩解般地又道:“她不是老在我们面前说想要离开那个镇子吗?我们也算是给她一个离开的机会呢。”
钟宁嘉伸手抓抓头,忽然又道:“那,你为什么骗她说妹妹是她生的?”
“不这么说,万一她半路丢下我们跑掉呢?只有这样她才会以为她跟我们是一家人。而且,大人都不会把小孩的话当话听,等将来回到本家,我们还需要她护着我们,替我们说话呢。”钟宁卉握拳道。
钟宁嘉到底比钟宁卉小了三岁,这些话他只听了个半懂不懂。但他一向知道这个姐姐的能耐,故而也不再提出疑问,只是跟在她身后嘟嚷道:“我还是觉得骗人不好。”
钟宁卉猛地一转身,盯着他的双眼威胁道:“从现在开始,你要从心里觉得她就是我们的娘,知道吗?!要是从你这里被拆穿了,看我怎么治你!”
她冲他挥了挥拳头。
钟宁嘉一缩脖子,嘀咕道:“知道了。”
钟宁卉满意地转身,却不防正撞在一个人的身上。抬头看去,却原来是船老大。
船老大正跟船上的伙计讲着话,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便扭头看过去。见是那个喜欢板着脸装大人的小姑娘,他不由笑了,弯腰望着钟宁卉道:“你娘好些了吗?”
钟宁卉警惕地倒退半步,点头道:“我娘好多了。”
钟宁嘉从她身后探头出来,望着船老大笑道:“我娘饿了,我们打算去厨房给我娘买些吃的。”
“啊,这就好,”船老大直起腰,又故意板着脸望着钟宁卉道:“我还在想,要是你娘还不好,下一站就得送你们下船了呢。”
钟宁卉的小脸顿时一白。
钟宁嘉则笑嘻嘻地道:“伯伯才不会呢。”
船老大看看他,再看看把他的话当了真的钟宁卉,忽然绷不住笑开了。他伸手揉了揉钟宁嘉的寿桃头,望着钟宁卉道:“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老是绷着一张脸,累是不累?”
钟宁卉在心里默默冲着船老大翻了个白眼,一言不发地行了个敛衽礼,然后也不管钟宁嘉,扭头就走。
钟宁嘉也赶紧笑嘻嘻地冲着船老大作了一个揖,跑着追了上去。
看着这两个孩子的背影,船老大不由摇了摇头。
那伙计则咂了一下嘴,道:“这俩孩子,看上去像是被人痛揍了一顿的样子。”
船老大从腰间摸出一个旱烟袋,摇头叹道:“我看他们的娘也是病歪歪的模样。搞不好,是他们的那个爹混蛋,活活把这娘儿几个打出家门的呢。”
看着那两个孩子的背影,伙计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酒鬼爹来,忍不住一脸同情地嘀咕道:“可怜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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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宁卉和钟宁嘉费力地端着个托盘回到客舱里时,林敏敏仍在瞪着那盏煤油灯愣愣地出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