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后悔不已,但是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笨,我们9012年来的人谁会操心这种事呢?强辩道:&ldo;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全副心思都放在画岩画上了,这些琐事就难免疏忽。&rdo;
她这么一说,把自己也说服了,可不就是这样嘛,不管是画明月道院和水月祠的壁画,还是画别的,甚至到画院和书斋中讲谈,就算没助手,至少日常生活是不用她操心的。
她看了看季锋,满面堆欢,笑道,&ldo;季指挥……&rdo;
季锋立即警惕地抱着双臂,&ldo;你想干什么?韩瑶光,我奉劝你,有事求我就直说,千万别再这么笑了,你用这样子魅惑他人,难道曾经成功过?&rdo;
瑶光好不颓丧,&ldo;没成功过。&rdo;
可恶。她这么&ldo;鼓惑&rdo;过定寻一次,失败,试着鼓惑季锋,又失败。这大周,风气不对呀!
她只好直说了,&ldo;你陪我到谷中画岩画吧。帮我做做饭生生火……&rdo;她说到这儿,见季锋脸色不太好了,赶紧拐弯把人家从后勤往技术部门安排,&ldo;再……帮我调调颜料,看看画得怎么样,呵呵,那么大的岩画,你说是吧,挺难画的,我从来没画过这么大的画,而且你画画又挺好的,说实话,最后一稿我还是听了你的看法之后修改的。&rdo;
她现在算是把季锋的脾气摸熟了,这就是一只猫咪,得顺着毛呼撸,撸的时候还不能一味撸,得知道重点在哪儿,要把猫撸舒服了猫下巴是重点,猫肚子可不敢轻易碰,猫爪爪更是禁区,别以为稍微熟了点就上脸!
季锋听着,下颌线条先软化了不少,然后看了她几眼,低声问,&ldo;你一个人在谷中时,会害怕么?&rdo;
瑶光赶快点头,&ldo;会。谁不会呢?那山谷里只有两条蛇和一堆坟墓,连天空都只能看到一小块,就像坐在一个深井里。&rdo;
季锋叹口气,&ldo;好。其实就算你不求我,我也要去的。陛下让我……&rdo;他忽然皱了皱眉,但他很快接着说,&ldo;总之,我会保你周全。&rdo;
瑶光看他那样子似乎是心中有未决之事,暗暗起疑,想了想追问道:&ldo;定寻到底让你做什么?&rdo;
季锋冷着脸:&ldo;没什么。就是让我保护你。&rdo;
瑶光撇嘴,&ldo;保护?&rdo;她指指自己左臂,&ldo;保护?&rdo;老子胳膊差点都给你废了!
季锋脸一下涨得通红,恶狠狠瞪她一眼,转过头不搭理她。
瑶光看着他,心中忽然一动,追问道,&ldo;定寻写了什么?他给你了什么信对不对?上面写了什么?还是画了什么图形?&rdo;
季锋冷淡地看她一眼,低声说,&ldo;并没有。陛下并没说什么。&rdo;
当日在浔阳,他决定独自追踪韩瑶光时曾上书,皇帝也确实很快送来了回信。可那封信有些古怪,只回了一个字:可。几天之后,皇帝又有快马急书,这一次的信中写的是:亦可。
若说图形,也算有。两封信中的&ldo;可&rdo;字都写在一个淡绿色的圆圈中。
身为特务头子又是皇帝近臣,季锋不可能不精通各种暗语暗号,又是皇帝登基之前的从龙之臣,向来极擅揣摩皇帝心思,但这画圆圈的&ldo;可&rdo;字是什么意思?他实在想像不出。唯一能做出的推断就是,这信其实并非要给他的,而是,给韩瑶光的。
按理说,他应该寻个机会将那两封信给她看的,可是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季锋一直抗拒这个理智做出的推理,她没问,他就不提,直到今日。
但他也不能当着她面说谎。
她显然是不信他所说的&ldo;陛下并没说什么&rdo;,静静盯着他眼睛看了一会儿,问:&ldo;但他确实给你亲笔回信了。&rdo;
季锋只得答道:&ldo;是。&rdo;
她继续追问,&ldo;几封?&rdo;
他只好告诉她,&ldo;两封。&rdo;
瑶光不依不饶,一定要季锋拿出那两封信,她振振有词,&ldo;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想借你之手给我传达什么讯息呢?就算他只是叫你继续保护我,你也得有个凭证吧?把他给你的凭证拿出来给我看看又怎么了?这算什么朝廷机密?&rdo;
季锋无言以对,只得取出两封密信,不情不愿交给她。
瑶光展开卷在比手指还细的小竹管中的帛书,看到那两个在圆圈中的&ldo;可&rdo;字,笑了。
她为定寻画过一副画像,画完后并没在上面题字,只这么写了一个&ldo;可&rdo;字。
定寻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告诉他,在她的时代,这个绿色圆圈里的&ldo;可&rdo;,是&ldo;我可以&rdo;的意思。至于我可以什么?你懂的。
瑶光对着帛书笑了笑,再抬眼看看季锋,不由百感交集。
定寻啊定寻……你和你六弟真是太不一样了。
端王连送信都只敢派白久天这种木头小哥哥来,他可好,知道她反正还会再有情人,那好,我给你先备上一个我认可的吧,至少比我不认识的放心点儿呢。
定寻还好像怕她不明白似的,又来了一封信,写&ldo;亦&lso;可&rso;&rdo;。唉……
季锋见瑶光又捧着两张小小的帛书看了许久,眉目间尽是她从未施与他的温柔缱绻,心头像被无数小刺不停刺着,又痛又痒,竟然和他那天被绳索勒破皮肉之后的感觉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