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依据季节的不同,会住合乎时景的殿宇。
婚仪开始前,裴鸢很用心地记下了颍国太常的叮嘱,她在婚仪上表现得当,并未出任何差错。
但这隆重又盛大的婚仪却不是让她最紧张的。
她最紧张的,自然是……
——“娘娘,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垫垫,奴婢看王上还要等会再过来。”
裴鸢的喜服是用华贵的乘云绣所制,裙摆迤逦曳地,她发上的副笄六珈假髻已被拆卸,浓密乌黑的发亦披在了身后。
华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小美人儿却摇了摇头,她因着心中的紧张,连口水都不敢喝。
裴鸢的小手一直攥着用于遮面的团扇柄,她一边觉得这一切还是不甚真实,一边又想着司俨他怎么还不来?
——“王上。”
听着宫人齐声的问安,裴鸢的心跳却是蓦地一顿。
司俨他终于来了。
只见迎面走来的男人身着黯红的喜服,身型颀长高大,用于固冠的冠缨微垂于两肩,气质矜贵淡漠,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目。
女孩于这时,却想起了司俨曾说过的话。
他说过,以后要唤他夫君。
裴鸢因而耐着心中的羞赧,没有刻意避开他有些深邃的目光,乖乖软软地唤了声:“夫君。”
司俨眸色沉静地注视着塌上端坐的乖顺美人儿,回道:“王后今日辛苦了。”
当裴鸢娇滴滴地唤他夫君时,司俨的心中竟是突然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他虽说不清这种感受到底为何,却觉裴鸢固然是他强抢回来的小媳妇,但是无论如何,从今日起,他二人便是夫妻了。
宫人这时已经呈上了用红线相连的合卺酒,知道王上酒量不佳,便用了不太烈的酒水。
只浅浅一酌,司俨并不会醉。
裴鸢端着半瓢葫芦饮酒时,也觉出了这酒不烈,她这种不能饮酒的人,也能稍稍地喝一些。
合卺之礼行罢,宫人俱都识趣的退下。
司俨凝睇着女孩娇妩又怯生生的小脸,竟是又想起了西苑的那些鹿。
他平素无甚爱好,惟狩猎算是他比较喜欢的事。
猎杀那些温驯的鹿前,它们的眼睛也同裴鸢的一样,瞧着温良无害,且弥着一层水雾。
有些人会因此生出恻隐之心,但是他不会。
他对待今夜的裴鸢,亦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