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心中舒缓许多,抬起酒杯与纹身姑娘敬酒&ldo;多谢姑娘赏脸。&rdo;纹身姑娘没有冷漠怠慢,郑重起身低头与陈青行礼,回道&ldo;愿你们新婚快乐,将幸福进行到底。&rdo;纹身姑娘表达了郑重,陈青领会纹身姑娘祝福的真诚,暗悔自己的女人心无故诋毁了这个礼貌的姑娘,收获了今夜最满意的祝福,陈青相信纹身姑娘,的确是个美丽高贵,单纯可爱的姑娘。作为本能对纹身姑娘微词的愧疚,陈青礼貌回应,拉起傻笑的哲顺说道&ldo;不是为了感谢吗?你做了什么?&rdo;哲顺答&ldo;诚心感谢过了呀!感谢纹身姑娘在我同你争吵的时候出现,我不生气,就不与你争执。感谢纹身姑娘咬了我的脖子,让你到医院照顾我。都感谢了呢!只用些真诚的话。&rdo;
陈青惊讶起来,深深看着身前的纹身姑娘,尤其是纹身姑娘微笑时看不到牙齿的嘴唇,有了哲顺的话,陈青对纹身姑娘有了真诚的谢意,这场婚礼确是开始在医院里。&ldo;原来纹身姑娘是名典小屋的主人,一直没有机会前去为哲顺的荒唐行为道歉。&rdo;陈青真诚的说,拉起纹身姑娘的手。纹身姑娘礼貌回话&ldo;这可是你们的婚礼,与我全无关。&rdo;说着,纹身姑娘咯咯笑起来,躲在陈青遮挡住客人的视线里,漏出尖牙。陈青看到了纹身姑娘的牙,看了看哲顺的脖子,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样一来,纹身姑娘前来参加婚礼的意义完成,完成了对哲顺承诺,也对陈青送出了一份祝福。哲顺没想过纹身姑娘大多时候都冷漠着,为何会随意答应参加自己的婚礼,她说要等他纹了身,他们才是纹身师与客人的关系。纹身姑娘独自安静的来,独自安静的离开,总是一道绚丽的彩虹。陈青与哲顺并肩,看着纹身姑娘离去的背影说&ldo;她叫纹身姑娘吗?名字呢?不过她真是个姑娘,你听,她的祝福多么纯净而憧憬。即使哲顺不是她的朋友,不是我们,她若参加婚礼,也定会如此祝福。&rdo;哲顺不解&ldo;她不是祝福我们吗?&rdo;陈青推动哲顺因酒变得沉重的头&ldo;当然是真诚的祝福哩。说出她心中憧憬婚姻幸福美丽的期许,祝福我们。&rdo;哲顺模糊想到,小时候湿漉漉的坐在角落里拔牙的纹身姑娘,还有那本《飘》,那个让她留下尖牙的男孩,偷书的人。&ldo;嗯!她是个冷漠而古怪的人。&rdo;这天,收到了许多人的祝福,也有冷漠的纹身姑娘的祝福,哲顺拥抱着陈青,得意满足,再短暂想起离开的纹身姑娘,哲顺记得她的冷漠,却不再为纹身姑娘的冷漠生出一股憋着的气。哲顺记得婚礼现场角落里的纹身姑娘,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对所有不认识的人都冷漠着呢!比自己感到的冷漠还要冰凉许多。
婚后不久的日子,哲顺变成活灵活现的人,像个调皮可爱的孩子,常有嬉笑捣乱不安分的蔫坏行动,陈青一旦盯上哲顺,深深迷恋起来,痴痴傻笑,很难移开目光。而哲顺适应这样的自己,似婚姻带来的是逆生长,将时光从时钟里反方向按弄,把自己从久长的学习生涯,学习后的孤注的努力工作中拉出来,放到童年男孩哲顺的日子。哲顺懂得没有理由的欢笑,得到真正心灵打破无形枷锁的自由,这突然改变的过程中,哲顺懂得陈青的存在的意义,懂得陈青从高高在上的上司变成一个乖巧小女孩的意义。也突然懂,栏杆上的纹身姑娘,仰着头看蔚蓝的天空,总像一只飞鸟。意味着懵懂的成长,终于有了灵魂的痕迹。逆生长带来的幼稚,才使哲顺赞同自我的成熟。哲顺为此感到满意,存在于对生活的清醒,清醒后感到真实,也来自于纹身姑娘的友谊,不再冷漠,像熟识多年,近来相见的老友。
这样的改变得益于陈青,显然女人的第六感神秘莫测,对于其他女人可能存在的危险性有绝佳的命中率。多数时候却简单到幼稚愚蠢的程度,这从陈青认定纹身姑娘得到认证。她比哲顺更多地想到纹身姑娘,并对名典小屋好奇无比,闲聊的时候拉着哲顺的手询问&ldo;就叫纹身姑娘吗?多好听的名字。她看起来好可爱,纯洁而单独。&rdo;哲顺只知老人们在桥头叫唤纹身姑娘为纹身姑娘,从没听过姓名,对陈青肯定的点头。陈青双眼带着向往,似也希望自己不叫陈青,而有一个同纹身姑娘一般美丽简单的名字。哲顺捏住陈青鼻子,发笑,问&ldo;为什么说她单独呢?&rdo;陈青用嘲笑愚蠢的眼神俯视哲顺,得意回答&ldo;一个人生活,应该有个哀伤的故事,但她一点也不孤独。&rdo;哲顺说&ldo;本该孤独而不孤独!&rdo;陈青满意点头&ldo;所以单独。才能成为一道绚丽的彩虹,或是一只自由的飞鸟。&rdo;
陈青的第六感肯定纹身姑娘,继而产生了强烈的好奇,留下了绝佳的好感。为此,陈青先拉着哲顺以道谢为由来到名典小屋。知道纹身姑娘原来是个纹身师,陈青自是拒绝在身体上纹身,她或许会觉得纹身,就是古代女子在身上刺青,女子必须是青楼女子,忍痛咬牙,半□□着身体刺青,留下些哀伤可怜的故事。这显然不符合陈青对于自己,对于此刻拥有的生活的定义。但这也不妨碍陈青对纹身姑娘的崇敬,大概来自于纹身接近于被大众认定靠近幽暗诡邪的艺术形态,而纹身姑娘,一个人一个小小的名典小屋,静静地做一个技艺娴熟的纹身师,这就有了挑战的味道。同为女人的陈青也是有自己事业的女强人,但正是由于事业,由于努力的工作在人海之中,才感到并向往纹身姑娘安静的遥远,挑战的是一个人的单独,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如果一条轻柔的小河,流过繁华的喧嚣都市,河岸里排列整齐的明光灯柱,而不是随风垂落的万枝柳条,还能总是清澈清丽的吗?定然会携带都市的垃圾与烟尘,河水昏黄而繁杂,不只有河水与浮沙。名典小屋前的河水,从都市外流进来,流到这里,虽还不昏黄,却已可见繁杂,河水下的河底,摇曳的不是碧绿的水草,而是乌黑的落尘制随河水流向倾斜的糖葫芦串。尽管如此,陈青看到纹身姑娘常坐在栏杆上,仰着头,迎着阳光。陈青随哲顺见过纹身姑娘,道谢后与纹身姑娘静静喝纹身姑娘煮好的咖啡,然后离开。后来,陈青撇下哲顺,空闲的日子常一个人前来名典小屋,与纹身姑娘成为说笑的朋友,这才可怜被扔下的哲顺,在更后来一些的日子里,带上哲顺同往名典小屋。哲顺成为纹身姑娘的朋友,在陈青之后。纹身姑娘不再冷漠,却没有太多的话语,应证了陈青的第六感,她是单独的,活在一个自由的世界。而作为朋友,有了朋友的熟识,哲顺与陈青都确认纹身姑娘的自由,她向往自由,也真正的自由,却单独的活在一个自由的世界,这样看来,纹身姑娘的美丽,应当是凄美。即便单独绝不是孤独,没有哀伤反而有从容的微笑,与凄苦似相距遥远。哲顺默默打量栏杆上的纹身姑娘,她活在的自由世界,她的灵魂处在一个别处的世界,不与这个真实的世界接轨。
所幸一切都好,他终是成为她的朋友,如果她的灵魂在世界之外的世界,那他们,他还能将她拉回来,重回正轨。哲顺窃喜,大概以为自己拥有这份拯救纹身姑娘的使命。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