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盘古开天辟地延绵至今的脉动。
流不完的英雄血。
道不完的赤子情。
小琉在一旁小声唤他。李登宵把手中松枝随手掷在地上,慢慢地转过身,长发凌乱,状如疯癫,眼睛却异常明亮。
李登宵在笑,小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彷佛能把人心捂热。
「我从来没有这麽高兴过。」
像是要验证他所说的话,李登宵一时间忘却所有顾忌,大喊起来:「我是李登宵!」这声音穿过层层宫墙,一重一重地回响著。
李连城拿著朱笔批阅奏摺,忽然听见窗外簌簌的松声,侧耳细听了一阵,嘴角微微翘起,把朱笔挂在笔架上,慢慢踱到窗边。
天幕湛蓝如洗,老树新绿,飞檐上的铜铃嗡嗡响著,他不由笑著骂了一句:「傻子……」第五章
接下来的几天,李连城为了更改部署焦头烂额,李登宵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只有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觉得他来过,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闻著空气里残留的熏香,翻来覆去地猜是不是真的。
几天後天刚亮,李连城就踏进小院。他似乎瘦了一些,脸上的轮廓更加的鲜明,两只眼睛出奇的亮。
李连城笑著拉著刚刚坐起的李登宵,说:「三哥,我明日准备在早朝上说你的事,赶紧收拾收拾吧。」李登宵应了一声,数日未见,正想和李连城说一声自己的功力都恢复了,但看著李连城全不关心此事的模样,不由皱了眉头。
正要自己开口,李连城已侧过头去,向外面招呼了一声,随身侍候的太监就送上来一套赶制的朝服。
李连城笑道:「三哥换上试试。」
李登宵有些闷闷地停了嘴,接过那套衣服,发现并不是寻常有补子的文官服,而是藏青色绣著蟒纹的箭袖,心中微微回喜,自己在中衣外套好外裤,披上外袍,用深色腰带束紧梭子甲,鬓边的长发束在嵌宝紫金冠下,其馀的散落肩头。
李连城第一次见他如此打扮,一时有些移不开眼,只觉李登宵束住的腰出奇的细,良久方道:「挺合身的。」他顿了顿,又道:「三哥喜欢什麽样的说辞?是云游四海後重回故里,抑或是遇到心上人所以耽搁了两年?」李登宵对这些说辞毫不在意,只想跟这个四弟好好说说武功失而复得的事:「连城,我……」李连城故意岔开话题:「要不说是为了隐瞒萧国耳目,才故意诈死?」李登宵有些恼怒地微微提高声音:「李连城!」李连城突然转过脸来看著他,笑了一笑:「三哥武艺超群,做弟弟的已有耳闻。」李登宵被戏弄得哑口无语,眼角都有些发红,李连城凑过头去,在他耳边说:「明日拭目以待。」李登宵哑然半晌,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那是自然。」翌日早朝,百官刚刚得知萧国大举进犯的消息,一时间议论纷纷。
兵部尚书上前一步:「皇上,此事非孟九成带兵不可。他属下精兵皆骁勇善战,熟悉与萧国作战之法,让他统帅三军,我朝方能克敌制胜!」这边,刑部尚书闻言亦上前躬身道:「皇上!微臣认为不可。孟九成好大喜功,臣以为带兵之事非徐行不可,他数读兵法……」两位尚书几乎是同时大喊道:「皇上!」
看著朝中迅速分为几派,争执不下,李连城微微按著额头,嘴角抿出一抹微笑,道:「这麽说,若是在两人之中,朕任用谁,都有人会不服气。」群臣对望,却完全是一副僵持的样子,并不打算妥协。
李连城冷眼看著一切,从心里面厌恶这些老学究,表面上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到头来谁不是为了自己蝇头半点的小利争吵得头破血流,至於国家危难之事,在他们眼里,反倒是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