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没事了。&rdo;张起仁宽慰着眼前这个病得开不了口的老人,避重就轻地交代,&ldo;病去如抽丝,总不是一分半刻就能好的。&rdo;
李勣也不知听清没有,眼角一润,眼皮不堪重负似的一塌,整个人重新陷进梦里。
等李勣安稳下来,李敬业方长舒一口气:&ldo;张太医果真妙手神医,只不知道爷爷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又是从什么路子下进去的?&rdo;
张起仁神色凝重地望向他,重重吐出三个字:&ldo;断肠草。&rdo;
话音刚落定,一阵料峭春风灌入屋内,将众人凝重的面色激出一层寒意。
李敬业禁不住打了个哆嗦:&ldo;是谁如此歹毒,竟给爷爷下这种催命的毒药!&rdo;
他神色一厉,环顾四周,眼里蒙上一层薄冰。
&ldo;徐容,你吩咐下去,今天我必彻查此案,爷爷用过的糕点、酒水、药汤,统统都要调查清楚,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把相关的人押到我面前,一个不许跑!&rdo;
又转身朝张起仁深深一拜:&ldo;一时片刻恐怕是查不出下毒之人的,此人下手狠毒,防不胜防,只有请张公住在府下,再做打算了。&rdo;
李勣三朝元老,爵至国公,更是东宫一党的中流砥柱,于公于私,张起仁都不能拒绝李敬业的请求。
李敬业为人滴水不漏,断不肯落下侍亲不孝的名头,才将张起仁一行安顿下来,又从亲信里挑出眼明心细的六个人,亲自领班守在李勣病榻前面。
另一头,徐容手脚利索,很快就把李勣一日接触到的所有事物彻查了一遍。
他忙得一口饭也没吃上,一刻也不敢耽搁,先把查到的情况回报给李敬业。
&ldo;都没问题?&rdo;李敬业把眉毛一扬,颇为怀疑。
&ldo;是。&rdo;徐容也觉得奇怪,&ldo;连药渣子、药碗、包糕点的纸片都一并查过了,老爷吃过的、喝过的、碰过的,通通都没有沾毒。&rdo;
李敬业思忖片刻,又问:&ldo;这一下午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过老爷?&rdo;
徐容摇头:&ldo;这一下午都是王喜守在跟前,我已经查过了,并无可疑之处。&rdo;
两人合计一番,还是一无所获。
不多时便已入夜,远远传来厚重低沉的钟声,一轮弯月悄悄爬上天顶,长安城已经到了宵禁时分。
英国公府依旧灯火灼灼,彻夜通明。
徐容自一盏摇曳的烛火下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
&ldo;断肠草沾皮可破肉,入肚可断肠,将军此番中毒势如山倒,如果不是吃的被动了手脚,还能从哪里下毒呢?&rdo;
他喃喃自语着,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一本半旧不新的《雷公炮炙论》,眼里仍是大惑不解。
徐容这个做师兄的不睡觉,连带吴议也只能陪他一起通宵翻书,在一堆医经古籍里熬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