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生唔了声,没忍住说出积藏已久的话:“你知道什么是脑震荡么?脑震荡一般就是在头部受到轻度的暴力打击后,产生的短暂意识丧失,随即清醒,但可有逆行性遗忘(1),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祈求你能跟我爹一样,可这基本的操守你该是有的,动不动打、摔我的脑袋,若有朝一日我忘了你怎么办?”
她声音低低,似还委屈着,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退一步如何?”
纪素仪面容冷淡,不过微微抬着眼,看着她线条分明的侧颜,缓缓道:“凡间说,打是疼骂是爱,你嫌我不够疼你?”
我他妈!炸了你!
俞秋生哼哼着就笑了,摇头晃脑咽下那口气,手扶着前额只觉得哪天她没了那一定是气死的。
她抓过笔架上的一只毛笔,磨蹭良久,从古代诗写到现代诗。
纪素仪一直注视,眼里偶有波澜起,最后指着叶芝的《当你老了》,问:“谁写的?”
俞秋生咳了咳,介绍完叶芝后给他诵读了英文原版,奈何他眉眼清冷极了,一动不动,她坐在他腿上挪动了一下,被纪素仪按住,道:“不必动。”
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异色让人抓不住,稍有疑惑,因为那涉及到了纪素仪的盲点。
那些英文他确实听不懂,也不知叶芝这个人,不过文字入耳却是别样动听。俞秋生的声音由于昨晚上说了一晚的话,这时微微沙哑,倒是悦耳。
他的指尖轻轻叩着桌案,末了,手包着俞秋生的手指,握笔重新书写了一回。
比起她狗啃的字,一瞬间高了不知多少档次。
指尖留有墨香,俞秋生僵着身子不敢动,无法理解纪素仪此时的异样感,他从后压来,身上的淡香拂面,竟是有一种柔和感。
“就这一首。”
他随后将纸折叠好,放入信封中,盖上火漆印,招来仙鹤送走。
俞秋生后来的几日便等着青容峰小师妹的反应。由于她睡不着,精神又极好,便在院里骑着鲲教导它如何飞。
教学同时等着二师兄上门报喜讯简直是望眼欲穿了。
大概过了半个月,那位二师兄着一身青衣,不知怎么回事,面无表情把门敲得哐哐响。
俞秋生躲起来,在书房的那扇屏风后,听到二师兄进门的脚步声,格外匆匆,同时含着焦虑。
他的皮靴踢到了门槛,青衣上散发着淡淡的酒精味道。
“师弟,你当真帮我了?”二师兄苦笑,依着长案,说着说着眼泪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