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说咬就咬,正咬得起劲,都嘬出声儿了可仍旧不松口,一边咬一边含着。下齿列那一排整齐的牙刚好卡在第一关节附近。
不是这里,伏城熟练地变换角度,牙尖主动寻找咬出来的凹槽。不对,位置还没找到,舌尖把指尖往外顶一顶,嘴里有口水了咽一咽,半分钟后再把指肚往深了吸几毫米。
疤找到了,这下位置对了。伏城狠狠一合牙关,使劲咬了一口。
蒋白咻地收回了手,手指抽出湿润温暖的口腔,指尖沾了唾液微微发亮。
一元硬币四分之一弧形的疤痕被咬红,被牙齿严丝合缝嵌了一口。
伏城还扎着马步,这下有点心虚了,意犹未尽抿紧了嘴。爸妈离婚太早,老爸不会带孩子,又要照顾一个班子,自己哭了他就塞一个小奶嘴,叼住能好久不哭。结果直到4岁都没戒掉这个习惯,睡觉总喜欢嘬东西。
后来师哥来了,哭了由他哄,那根手指就成了自己的专属奶嘴,睡觉时师哥会把手伸过来。可长大之后师哥不让叼了,自己也不知道生哪门子的气,含着含着直接啃了一口。
“你、你瞪我干什么?”伏城心里虚得慌,“谁让你捂我嘴的。”
蒋白摸着疤,指尖还湿润。“别人捂你嘴,你也咬?”
“别人谁敢捂我?”伏城膝盖酸了,“就算天王老子捂我,我照样一口啃上去,老子能得很。”
养猫不仅需要猫粮,还需要磨牙棒。蒋白没再说话,一刻钟后收了站架:“你比我站得晚,多站1分钟再回班。”
“凭什么?”伏城站了起来,又被摁成半蹲。
“时间不到就半途而废,刚才是多站1分钟,现在5分钟。”蒋白把人摁好,“乖一点,站5分钟回班,不然今晚回宿舍站1个小时。”
说完潇潇洒洒地走了,留下伏城骂骂咧咧。小时候自己站桩师哥帮忙作弊减时长,现在给自己往上加时间,蒋白你真是个几把人。
好在5分钟很快过去,伏城喊了报告回到座位,一上午没再搭理师哥。不就是咬你一口嘛,嘬几下怎么了,小气。
好不容易熬过上午的数学课,伴随着一声下课铃,3班学生一半冲出去上厕所一半冲去食堂。伏城这一回长了记性,不紧不慢翻起塑料袋书包,可现金全带在身上,绝对丢不了。
师哥还在旁边睡觉,真是小气,我不理你你就不会理我一下啊?没有你老子照样办饭卡。
结果翻了几分钟塑料袋,学生证没了。
伏城又一次瘫在座位上,回忆自己是没带还是落在宿舍里。带了啊,今早特意检查过,绝对没错。
蒋白闭着眼,听旁边哗啦哗啦翻,慢慢支起胳膊。“你又怎么了?”
伏城捏着手里皱巴巴的200块钱,声音小得听不见:“没怎么了。”
“哦。”蒋白缓缓眨眼,脸冲左又趴在桌上。没几秒钟,有人轻轻拽他领子。
“师哥。”伏城肚子咕叽咕叽叫,“师哥你别不理我啊。”
蒋白没出声,不理他。
伏城继续拽,师哥脖子上空落落,以前戴一个小金佛项链,现在没了。“我今天带着钱来,但是没法办饭卡,学生证好像丢了……我能不能把钱充在你的饭卡里,然后用你的卡买饭啊?”
蒋白还是没出声。
“奇怪,哪个傻逼偷我学生证,偷我学生证也没用啊,真他妈有毛病。”伏城拽完校服领子又拽腰,拽完腰再晃晃师哥硬邦邦的大腿,“师哥我不咬你了,你带我吃饭去吧,我肚子饿了。”
“麻烦,学生证都能丢。”蒋白慢悠悠坐起来,散漫地靠住椅背,缓了一会儿眼里还有困倦,“我就管你这一回。”
“行,我把钱给你。”伏城立刻转忧为喜,跟着师哥走出教室。塞爷爷丢马焉知非福,自己丢了学生证,但是可以用师哥的饭卡,丢得好。
师哥拿着钱去充值,让他先去食堂等着。这是伏城第一次进正山食堂,人很多,他选了安静的长排桌坐等,顺便观察周围学生在吃什么。
饭菜都差不多,汤倒是免费的。伏城怕饿久了胃疼,先排队盛好两碗紫菜汤,乖乖坐回来占了两个位置。
等师哥回来再一起打饭吧,自己吃西红柿炒鸡蛋,给师哥打一份胡萝卜炖牛腩,师哥爱吃牛肉。伏城想得挺美,不知不觉面前坐了4个,不是金丞也不是李丛,全都不认识。
“听说,你是重德转过来的?”对面男生问。
伏城不正面回应,眼睛把这排冷扫了一遍,脱下正山校服外套。重德武校四个字绣在短袖t恤的左胸口,后背一个武字。
“你他妈狂什么啊,高二的没收拾你,我们高三的动手。”最左边的那个动了动手指,指上还有创口贴,“听说重德武校出了两个刀法组冠军?你学的怎么样?”
伏城很不屑地皱了下眉头。“你们高三?万一我留级呢?要切磋去演武场,别他妈打扰我和我师哥吃饭。”
这时第5个男生来了,托盘里端着5碗紫菜汤,依次分完才坐下。“怎么,这就想动手了?敢在食堂打架的真没几个,你他妈算老几!”
你算个几把啊。伏城刚要开口,一张饭卡扔在桌上。卡上贴着白色标签纸,高二3班,蒋白。师哥回来了?那不吵架了,吃饭了吃饭了。他扭头一笑,师哥果然笔直地站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