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法,拳法,刀法,会不会?叫什么?”张霖又问。
“重德,伏城,什么都不会。”伏城只看着蒋白,眼神敷在师哥脸上揭都揭不掉。
“什么都不会?”张霖捏了捏伏城的肩头,少年的身板,成年人的硬度,年龄刚好卡在成人的岁数上,“什么都不会,你上武校干什么?就因为喜欢武术?”
“我喜欢个几把。”伏城把脸一瞥,倔得很不识时务。
骂教练的学生多得是,张霖并不意外,这样倔的性格进武校,再难收拾也能管好。“行,小子,往后有你吃苦的地方。”
教导员就这样走了,徐骏心情更糟。炮仗炸油田,这集我看过。“给你,正山是半军事化管理,脸盆毛巾拖鞋的码放你学我,少惹事。”再转身看蒋白,“怎么样,你没事吧?我陪你去医务室?”
蒋白没动,脸色从激怒的红变成白,推门进了浴室。
浴室每个宿舍都有,非常小,刚好够一人站立,上面一个莲蓬头。刷牙洗脸就不能在这里,要去公用洗漱间。他脱了衣服站在水柱下方,任凉水冲刷左脸,用冰凉的水给痛感降温。
住院那几个月疼起来用冰袋,但好久没这么剧烈。仿佛15岁的蒋白在身体里勃然大怒,用柳叶刀往自己额角砍了一下。
水没温度,镜子也不凝雾气,照出一具即将成年的身体。从小习武,没有一丁点赘余的皮肉,肌群贴着筋膜往上排布,贴胯骨长到胸口。
拉伸起伏的背肌隐隐瞄着白边,很难发现。但是用手摸,就能摸出那些白边是洗过的纹身。
15岁的蒋白为了学打拳去深圳交换学习,临走时在一所拳馆纹了一只白泽。但时间来不及了,只勾了边。出事之后要做核磁共振,那个蒋白做的事,由自己承受后果。
因为用了含有磁化物质的药水,核磁过程中,纹身的地方像躺在烙铁上。所以蒋白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纹身,把15岁的那个傻逼蒋白办的蠢事洗掉。
傻逼,15岁纹什么身,牛逼你别摔失忆。
纹身洗干净好像就利落了,再也不用想以前。蒋白冲了很久,冲到腿脚冻麻木才出去,脸上的疼痛终于放过自己一马。
那个伏城睡自己上铺。床栏晾着洗好的运动白袜,黑暗里圆寸的颅顶顶着统一发放的绿色毛巾被。
蒋白又看见了锁骨钉,和即将出现的小梨涡。
伏城睡觉还挂着家钥匙,钥匙头垂在胸口剑突上,左脸一个涡。“师……”
“闭嘴。”蒋白盯着那个涡,“不认识你,不是你师哥。”
伏城又趴了回去,看着他不再说话。蒋白躺回床上,等着犯困。
几米外是徐骏的手机光,武校会没收手机,但这个网瘾少年偷偷藏了另外一部。借着这点光,蒋白看清了上铺的床板,压平的木纹像是什么图案,其实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