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叫什么叫,我又看不见。&rdo;他冷冷地道。将手边的一叠衣服扔给她。昨夜的衣裳已经全部洗好并烘干了,她接过去,道了谢,对他说:&ldo;天不早了,我还得上班。今天下午部里要来检查档案呢。&rdo;贺兰静霆站起来,走向门边:&ldo;吃了饭再走。&rdo;她愣了一下,问:&ldo;你这里……有……有人吃的东西?&rdo;他说:&ldo;我会煎鸡蛋。&rdo;屋子很暗,很干燥,漂浮着木蕨的香味。有暖气,所以很温暖。他带着她穿过昏暗的客厅来到东面的厨房,一路上都很礼貌地扶着她的胳膊,好像她随时都会昏倒。贺兰静霆有一个面积不大却设计摩登的厨房:绿色的拱顶,白色带着海藻图案的墙纸,头顶上挂着许多奇异的藤科植物,皮皮认识的有大约只有吊兰和金藤两种。窗边立着一台巨大的冰箱,一人多高。流理台似乎是闲置的,乱纷纷地摆着张牙舞爪的芦荟和开着红花的仙人掌。地板的一角种着两棵高大的香龙血树,枝叶扶疏,叶上绿蜡如油、一尘不染,形状色泽太过完美,皮皮差点以为是塑料制品。&ldo;来认识认识我的厨房。&rdo;贺兰静霆拍了拍冰箱,说:&ldo;它的名字叫小白。&rdo;皮皮吃惊地看着他。他又指了指灶台:&ldo;我叫它小黑。‐‐我们狐族有强大的记忆,喜欢给各种东西起名字。&rdo;原来每件家具都有名字。他养的每盆花也有自己各自的名字。皮皮指了指自己:&ldo;那你是不是叫我小黄?&rdo;&ldo;我叫你皮皮。虽然我最讨厌这两个字。&rdo;他半笑不笑,&ldo;小黄是碗柜的名字。&rdo;&ldo;既然你不吃饭,要灶台做什么?&rdo;&ldo;嗯。我努力和人类打成一片,而且我也会有客人。&rdo;他摸索着从柜子里找出一只崭新的锅,放到燃气灶上。点火的时候,煤气嘶嘶地往外冒,半天不着,过了几秒,又&ldo;蓬&rdo;地一声猛烈地燃烧起来。直把皮皮看得心惊ròu跳。一道烟从锅底冒出来,皮皮顿时闻到一股糊味。&ldo;什么东西糊了?&rdo;他将锅底翻过来,拿到她面前:&ldo;上面有什么东西吗?&rdo;皮皮看了看,轻声说:&ldo;是不干胶商标,你忘记揭了。&rdo;说罢,用小刀将余下的纸揭下来,&ldo;现在好了。&rdo;他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磕破一只,放到锅里。这个动作他很不熟练,好像是平生第一次煎鸡蛋。不过皮皮觉得,贺兰静霆目不视物,能将鸡蛋准确地打进锅里已经很不简单了。&ldo;好像应当放一点油吧。&rdo;她说。过了片刻,她忍不住好奇地问:&ldo;你也吃鸡蛋吗?&rdo;&ldo;不吃。&rdo;他说,&ldo;我特地问邻居借的。&rdo;他扔进去一小块牛油。很快,一面煎好了。贺兰静霆说:&ldo;好生看着我的手艺。&rdo;说罢,先将锅晃了晃,手腕轻轻往上一挑,鸡蛋凌空翻了个个儿。然后他问:&ldo;鸡蛋呢?&rdo;皮皮抱着胳膊:&ldo;在地上。&rdo;她找来一双筷子将鸡蛋夹起来,扔进垃圾桶。等她站直身子,贺兰静霆已将另一只鸡蛋敲进锅里:&ldo;再来一次,保证不失手。&rdo;这回他煎得很好。外焦里嫩,还往上面洒了点盐。他很得意地笑了:&ldo;味道怎么样?&rdo;&ldo;挺不错。&rdo;她三口两口地吃了,见他在一旁站着,又问:&ldo;你呢?你自己吃什么?&rdo;贺兰静霆从冰箱里端出一只碟子,里面放着五朵水仙。他往上面滴了几滴蜂蜜,便用叉子一朵一朵地送进口里吃掉。他的吃相很文雅,一边喝冰水,一边细嚼慢咽,也就是指头大小的花,他竟然吃了半个小时。末了还用餐巾擦了擦嘴。这哪里是吃早饭,简直在享用国宴。皮皮忍不住想笑:&ldo;我一直以为你很古典,没想到你的作风那么洋派。&rdo;&ldo;我是游牧民族,喜欢刀叉,不喜欢筷子。&rdo;皮皮走到玄关穿鞋子。临开门时,他将她堵在门上,很霸道地问:&ldo;为什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够英俊?不够有钱?还是因为我是狐狸?‐‐你该不会有种族歧视吧?&rdo;皮皮说:&ldo;因为你太老。&rdo;&ldo;太老?&rdo;他眉头一挑,不以为然,&ldo;我看上去老吗?别问我活了多久,我的生理指数只有二十六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