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传来阵阵鸡啼,柴扉吱吱嘎嘎地开阖,似有若无的人声像在咳嗽又像在低嚷,空灵静寂的世界顿时染了烟火气,悠悠快被孤独冷碎的心,竟然因为这些杂乱的声响得到抚慰。雾气散去些许,前方升腾起缕缕饮烟,几座疏落的茅屋因为被露水打湿显得潮乎乎格外简陋,农人们都起床做饭,住里的鸡鸭吵闹成一片,连狗也精神十足地吠起来,在这样的嘈杂中,邻居们边忙手头的事边互相打着招呼,高声说笑。悠悠默默地看着,被这样平凡而踏实的生活场面迷住了。离她最近的一处房舍也开了门,中年男主人木衫简薄,发髻凌乱,回头不知和谁凶巴巴地嚷嚷着什么,向井台走去,抬头看见村口路上那抹淡青色的孤影,他被吓了一跳,话也骤然停顿,张着嘴巴看了一会儿。“怎么了?见鬼了?!”女主人的声音尖细,高声地斥责着突然没了声息的丈夫,边梳头边踱出来,动作粗鲁,好像要把头发拽下来似的。看见悠悠也吓了一跳,悠悠过意不去,仓促地垂下头,准备快步离开。她故意脚步沉沉,性怕用了轻功更让人家觉得她是一个来不及归去的女鬼。“哎,哎!小姑娘!”女主人反应过来,高声喊他,“这么早赶路啊,喝口热水等雾散了再走吧!”悠悠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但不知道怎么的,竟答应了女子的招呼,走进他们简陋的房舍。房间一片凌乱,炕上还坐着个黑黝黝的小男孩光着屁股,显然是刚刚醒来,一副莫名其妙的懵懂样子。悠悠简直找不到可以坐下来的地方,愣愣地站在门口。女生人怀着几个月的身孕,走起路来气势万钧,她有些艰难地弯膝抓起一堆衣服,腾出一张小凳,“坐吧,坐吧。”她热情地拉着悠悠的胳膊,被她身上沾的水气凉得皱了皱眉,“小姑娘,该不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吧?”不是走了一夜,衣服不会潮成这样。悠悠不知道怎么回答,随便点了点头。男主人在外间生好了火,因为有客人在,小声催促间老婆做饭,女子挺着大肚子挪了出去,悠悠便听见锅勺声响中她的喋喋不休,都是抱怨生活劳累。里间的黑娃娃突然大哭起来,悠悠手足无措地站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男主人黑着脸冲进来,不客气地拎起娃娃,大声吓唬他,不许他哭,还抱歉地看了看悠悠,侧身出去了。女人抱着孩子喂奶,来回走动,悠悠无心望出去,看见她毫不遮蔽的胸房,自己先红了脸,不敢再看。女人平素唠叨惯了,完全忘记家里还有客人,“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大霉!要干话做饭生孩子!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一眼看见悠悠,女人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讪讪转了个话风,“小姑娘,有什么想不开要从家里跑出来呢?做女人啊,吃好穿好不用于活不用带孩子是最大的福气!”悠悠无语,喝了男主人端来的水,悄悄留下一片金叶,不顾夫妇留她吃饭的热心,匆匆离开村落。天已大亮,路上行人越来越多,悠悠觉得有些累,在路边的亭子里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心里还是空荡荡一片,悠悠无心发现亭子里除了她,竟再无人进来休息,细细看了下周围,发现有两个粗布长衫的人在几步远的地方阻拦路人不许过来。悠悠皱眉,不像是雾山的人。几匹马来势汹汹,惊得路人连连躲避,三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妇人在亭子外勿匆下马,走到悠悠面前竟然躬身施了大礼物。悠悠不认得他们,见他们如此恭敬十分意外,愣愣地看着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人眼中的她神情淡漠,一袭素雅天青衣衫,手中轻轻握着长剑,黑发飘飘,眼神纯净,好一副仙姿玉貌,不愧是竹海传人。“听闻青仙姑娘来到麟仙堂地界,鄙人兄弟三个特来拜见。”为首的男人说着又躬身施礼,悠悠看着他,眉头皱得越发得紧,她不知道什么麟仙堂,也不认识这兄弟三人,更不认识什么青仙姑娘,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林老大见悠悠神色不悦,立刻给同来的妻子打了眼色,一向伶俐善言的林夫人心领神会,趋步向前,陪笑着说:“明日是我们麟仙堂出任川地旗主的日子,武林同道要是得知青仙姑娘驾临掌族大会,一定会欢喜振奋,我们林家也薄面有光。所以青仙姑娘一定要赏我们这个体面,屈尊在鄙堂小住几日。”悠悠被他说的心烦意乱,一头雾水,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认错人了。”她原本脾气柔和,难得冷声说话,听了不以为忤,反而表情。”只是此刻心绪烦乱有口出冷言,不想林夫人他们,四人又再次躬身长揖,齐声说:“万望青仙姑娘上光。”悠悠烦恼不堪,“我不是什么青仙姑娘!”她怎么会莫名其妙被这二人缠上?林老大尴尬地咳了一声,“青仙姑娘身为竹海传人,在雾山一役中名扬天下,以一敌百,重伤雾山君,是为武林一诺千金程跃然走进大厅来的时候,所育人都不自觉她屏住呼吸,原本人声嘈杂的宴席上鸦雀无闻。身穿灰色锦绣袍的雾山君进得门来,淡淡看了眼供桌上香烟缭绕中的落霜剑,脸色淡漠。陪在他身侧的林老大顿时吓了一身冷汗,更要命的是,青仙站在正位前不动,劝她坐次席实在无礼,让雾山君屈尊青仙之下更是断断不能。林老大汗如雨下,正不知如何是好,跟随雾山君前来的随侍中,由四个人抬着一把乌衣大椅放在悠悠下首的位置。所有人都十分惊诧,甚至有轻轻吸气的声音。青仙和雾山君之间,有猜不透的隐秘,似敌非敌,似友非友,也有人说是反目的夫妻,不过武林新主程跃然居然当众屈居青仙位次之下,倒实在让人惊诧迷惑。程跃然云淡风地端坐在悠悠下首,看了眼神情各异的人们,挑了下眉梢,淡然说:“授旗。”悠悠垂着眼不看他,站在主位前像在沉思,又像在认错的孩子。映非脸色古怪地双手托了一个托盘过来,盘中是玄铁为柄的一面小旗,他把木盘高举到悠悠面前,朗声说:“请夫人授旗。”下面所有人瞪目结舌,就连林家三位主人都张大嘴巴,懵住了。悠悠愣愣看着盘中那旗面上写着的“青雾”二个字?程跃然怎么会在令旗上绣这么两个字?难道他早就知道江湖上胡乱传她叫“青仙”?“请夫人授旗。”映非又跨前半步,材对着众人向悠悠使眼色。悠悠皱眉,无奈地拿起托盘中的令旗,总不能当着所有江湖英雌的面吵闹起来吧。她一拿旗,一厅人都呼啦啦地跪下了,悠悠愁眉苦脸,拿着旗不知该说什么。一边闲坐的程跃然抿了下嘴,声音不高,却有着无比的威严,“麟仙堂林堂主听令,从今往后由你掌管雾山四川圣旗,望你尽忠职守,共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