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也终于敢大嗓门儿说话了,在电话里教育她弟弟:“你姐夫的钱都是汗水换来的,不是在路上白捡的。给你钱去学车,你就好好学,不要……”
转眼又是一年,老婆怀孕了。从怀孕5个月开始,我新找了一个出纳,让老婆在家休息,当个全职孕妇。每次看见那些女人挺着大肚子挤公共汽车,我就觉得她们的老公都该杀。
老婆坐不住,遇到我加班处理事情的时候,亲自做了饭给我送到公司。我一直吃不惯广州的东西,老觉得有股馊味儿。每次见她送饭来,我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一再叫她“以后不准送了”,她于是很优越地说:闲得都长毛了,送个饭就当运动吧。
我于是嘴上继续坚持“不准送”,脸上却是一堆掩饰不住的幸福。我们公司的员工都夸我俩“模范夫妻”。
说真的,我觉得特幸福。老天爷对我真好,给我找个贤惠媳妇儿,又遇到一个这么大方的东家。全广州不知道多少大学毕业、拿着学位证书的男人满街找工作,我一个连高中毕业都是蒙过来的混混,能有今天,真的知足了。
如果日子一直这么好,我怀疑我睡着了都能笑醒过来,也不会发生今天这一幕。
有一次我请客户吃饭,有人喝醉了对一个叫阿英的啤酒小姐东摸西摸,差点打起来,最后我出面圆的场才算消停。
阿荣长得挺漂亮。
和阿英多说了几句话之后,我邀请她到我的公司来跑业务。阿英大学毕业后来广州找机会,运气不好,跳了好几家公司也没有稳定下来,干脆推销啤酒。
结果她不几天后带着4个姐妹一起来找我,要我留下她们。那些魔鬼身材的啤酒小姐晚上在餐厅酒吧卖啤酒,经常会遭到调戏,有人喝醉了不定会干出点什么不正常的事儿来,再说长期黑白颠倒,一般人都受不了。知道有新的机会,不愿意灯红酒绿的人全都想跳槽。
经过考虑之后,我把5个啤酒小姐全留下了。
为了和直飞航线抢货源,航空公司对中转货有很低的折扣。比方说广州直接到上海,比广州经过海口再到上海,到达的时间差不了半天,但有时候贵一倍还多。我的啤酒小姐们负责去劝说客户把那些不是十万火急的货多捣腾一下。当然,要给当事人以好处,这中间的问题一句两句说不完,也和我打老婆没关系,就不多说了。
另外,我给她们一人做一条绶带,前面写着:低价发货,找xx;后面是公司的联系电话。
总之我就是不断地动脑,不断想着怎么把别人的钱掏出来。
几乎从5个啤酒小姐来上班开始,我和我老婆之间就出现了问题。
那些啤酒小姐进驻的时候,我老婆很不高兴,说是怎么看都像一群妖精,加上听说提成比以前给普通业务员高很多,就更不乐意了。“跑业务要的是体力,又不是要出卖色相。”
我费了挺大劲给她解释,“包装”的重要性,又罗列出哪些业务是她们拉来的,那几个散户现在都成了长主儿,以及抛去给她们的提成我赚了多少钱等等,才算把她的怒火平息下来。
货运公司的生意,实际是靠一些大客户帮衬,零星的业务真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另外工商税务也不能得罪,生意越做越大,朋友也越来越多,我在歌厅和饭桌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在家的时间。
我这5个特殊的业务员很快被人称为“五朵金花”,有的人请我吃饭时,特地要求要她们一起去。
因为大家现在的角度不同,对她们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转变。她们又都是活泼开朗会搞气氛的人,所以每次都能玩得很开心。你来我往,确实也有不少业务进来。
为难的是,这样一来,我的应酬就越发多了,老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她第一次冲我发脾气,是她母亲的生日那天。
孩子生下来后,我特意把岳父岳母接了过来。我是这么想的,婆婆和媳妇再好,始终没有血缘关系。老婆要坐月子,还是她亲娘伺候比较方便。为这,我妈一直对我不满意,说我吃了她们家的迷药,不认自己爹娘。
那天我因为要陪某航空公司新来的货运经理吃饭,晚上10来点才回家。进门一看,桌上摆满了菜,一家人都在等我。老婆见了我,脸马上拉得老长,转身离开,不理我。我晕晕乎乎地朝大家笑笑,累得不行,再加上又喝了点酒,更是什么都意识不到。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谁跟我说过丈母娘的生日是哪天?我这么忙,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后来我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下把苗玲惹急眼了,对我又抓又挠又掐又咬,我可以说是被疼醒的。
我吼道:“苗玲,你干什么?”
岳母一边拉一边抱怨:“当初不让你跟他你不相信,现在好了吧……”
我听这话,也火了,从我手里拿钱去买房子办驾照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想当年”?
老婆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见她妈的话不好听,转身抢白了老太太一句,说:“这些年没有他,你们估计要住到大街上去了。”
我的火一下消了下去。再苦再累,再受冤枉,有人知道有人疼,不就完了吗?
我向岳母大人赔礼道歉,又去哄老婆,求她看在儿子的分上,不要气坏了身体。第二天我带着全公司员工,在酒店给老太太隆重补过生日,他们也就原谅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