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澜之后倒是没再说什么,仿佛忘了这个事一般,依旧井井有条地将家中收拾的一干二净,又带着玉沁去城中买了辆马车,花了不少银钱,但因着玉沁事先典当了,此刻还留有不少余钱,足够二人好吃好喝地一个来回了。
夏星澜又将小白寄养在了一户农家大娘家中,大娘自是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将小白照顾的白白胖胖的。
夏道长要离开了,这个消息却是不胫而走,仅仅片刻便传遍了整座邕水城,路上凡是见到夏星澜的人,都要上前来关切地问他,是否是住的不习惯?要不然搬进城里来住吧。
前来问话的越来越多,上至老翁老妪,下至懵懂孩童都乌泱泱地挤着来问东问西,直将玉沁挤地离夏星澜越来越远,之后更是连他人都看不到了。
更让玉沁生气的是,甚至还有少女偷偷往夏星澜怀里塞手帕!
小心我变成蛇一口将你们都给吞了!玉沁气呼呼地想到。
直到夏星澜再三保证,这次只是有事外出,事毕之后立即回来,众人才堪堪放过夏星澜。
夏星澜见玉沁本就一路忧心忡忡的模样,此刻更是平添了几分怒气,忙好声好气地哄了一路,才将玉沁哄好了。
二人回去后晚间便早早地歇下了,温热身躯互相依偎着却是并无半分的旖旎心思,两人各自心中怀揣着事,夜晚寂静无声,只余下虫鸣不绝于耳。清冷月光透过窗户洒向床榻上的二人,更是恰如玉雕般的一对璧人。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早早地起床了。夏星澜进里屋去将行礼之类的搬上马车,玉沁便站在马车旁,看着屋内夏星澜的背影,心不在焉地抬手一下下轻抚着马鬃。
夏星澜特意选了个舒适的车厢,又往里面铺了不少软垫,生怕玉沁一路上舟车劳顿。
对此玉沁施施然地说道:“软些也好,两个人睡起来不咯。”夏星澜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通红忙岔开了话题。
玉沁站着实在无聊,趁此机会便又环顾了一圈,想将这小屋以及他周遭的一切都仔仔细细地看在眼里。
忽而,玉沁双眼微眯,看着屋旁的那一方小花圃。此刻它依旧是光秃秃的。
玉沁见夏星澜还未出来,便走到花圃旁,伏低身子红唇轻启吐出一口灵息。灵息迅速化作莹绿光点浸润泥土。
“玉沁?你在看什么?我们可以走了。”夏星澜将门锁好后拍了拍衣摆。
玉沁闻言转身回了马车旁,“没什么,我在想我们回来的时候,花圃中会不会开满了花。”
夏星澜抱着玉沁上了马车,自己则牵着马一路往外头的官道上走去。闻言笑道:“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开不了多少花。”
“那可未必。”玉沁将脑袋探出,看着不断远去的花圃,双眼微眯喃喃道。
“什么?”夏星澜没听清,转头问。
“没什么,我困了。进去睡会儿,有事叫我。”玉沁摇摇头,夏星澜应了一声,玉沁便钻进了马车里,舒舒服服地躺在软垫上,一手遮住眼,呼吸平缓起来。
第9章初见
夏星澜驾着马车,放缓了步子在官道之上驶去。天际一片灰蒙蒙,有山雨欲来之象。两边的青山渐渐远去,惟余哒哒马蹄声踏碎地上的枯叶声响。
邕水城已然化作一个小黑点,遥遥地消失了。
玉沁忽而睁开眼,隔着竹帘看见夏星澜影影绰绰的身子,随即侧头伸手挑开一旁的窗框,向天上看去。
天际一只黑色的雄鹰不疾不徐地缀在马车后头,不时在他们顶上盘旋一阵。玉沁双眸微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雄鹰随即发出一声长唳,猛地拔高飞起,消失在云端。
雄鹰破开层层云雾,直至飞到云层之上,翅尖尾羽皆沐浴着金色霞光。巨大的双翅上下翻飞,迅疾如风。待到冲破云层,眼前赫然显现出一座巍峨高耸的山,山巅直冲云霄,山腰之下则皆被云雾遮掩。
山巅一座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宫殿遥遥伫立,雄鹰翻身间化作一道金芒飞入宫殿之中。
“怎么样?”大殿之上空无一人,王座之上一道伟岸身影慵懒地倚坐着。
金光落地后化做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小麦色肌肤,上身赤裸戴着繁复金饰,腹肌整齐极具野性美感,下丨身黑色武裤。男子黑发金瞳,面容俊朗。
“已经出发了。约莫三日后能到临州。”男子向王座之上的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司徒岭摆摆手,手腕翻转间,他手心便赫然出现一面银镜。司徒岭将掌心的银镜翻来覆去地瞧,随口应了一声道:“嗯,你先去歇着吧。”
男子再次施礼,便退出了万妖殿。
司徒岭斜倚在王座上,指腹轻摩着掌心的镜面,随着他指尖拂过,镜面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镜面中似有一团雾气缠绕着,司徒岭若有所思喃喃道:“夏星澜?剑宗弟子,有趣。”
司徒岭大手一挥,镜面雾气猛地翻滚起来,似是想冲破银镜,转眼间那团白雾便迅速转为绿色。镜面如同水面一般,漾开层层涟漪,随即雾气消散,镜面之上登时显出画面来——琼楼林立,万家灯火,好不热闹。
庆元七年春,皇城,夜。
月明星稀,空气中尚存一丝寒意,皇城之中灯火通明,街上依旧是人潮攒动,熙熙攘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