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妍坐在椅子上,一动也没动,扬起头来眯着眼睛沿着鼻梁上上下下的看了他半响,杜宇辰脸色更沉了,怒道:&ldo;我在问你话,你听不见么?&rdo;
洛妍似乎是看够了,垂下眼睛,淡淡的道:&ldo;忘记就是忘记了,大概是这次摔到了头吧,听太医说是离魂症,我能有什么意思?二爷的话我听不明白。&rdo;
杜宇辰冷笑道:&ldo;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鬼把戏,这几年你出的花样还不够多么?夫人会相信你的鬼话,我却是不会的!&rdo;
洛妍心里大喜,面上却淡淡一笑:&ldo;二爷的意思是,夫人不如你聪明?&rdo;
杜宇辰语气一结,顿了顿才道:&ldo;你胡说什么?夫人是心善!&rdo;
洛妍点点头:&ldo;明白了,原来二爷的意思是你比夫人恶毒。&rdo;
杜宇辰脸色涨红,忍不住指着洛妍骂道:&ldo;你这个牙尖嘴利的贱人。&rdo;
洛妍心中已大怒,面上却越发风轻云淡起来:&ldo;嗯,原来在二爷眼中,皇上赐婚给杜家的正妻是个贱人,皇上眼光果然好得紧,杜家门楣果然果然高贵得紧。&rdo;
杜宇辰张口结舌,红樱忙抢上一步赔笑道:&ldo;公主误会了,二爷只是一时失口,没那个意识。&rdo;
&ldo;那你说,二爷失口说什么了?我又误会什么了?&rdo;洛妍微笑着看着这个丫头,心道:&ldo;小丫头,若能被你掰过话来,我这几年当记者嘴皮子也就白练了!&rdo;
红樱一时语结,忙转过话头道:&ldo;夫人是担心公主身体,才让二爷来看您。&rdo;
洛妍眨了眨眼,奇道:&ldo;你是说,是夫人让二爷来骂我贱人的?&rdo;
红樱大惊,见杜宇辰脸又涨紫了,忙向他使了个眼色,又向洛妍赔笑道:&ldo;夫人怎么会有这个意思?二爷只是一时气急失口了而已,也绝没有藐视皇上的意思。&rdo;
洛妍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ldo;喔,原来不是夫人的意思,而且二爷骂的是我,不是怪皇上没有眼光,对不对?&rdo;眼见杜宇辰和红樱的脸色都缓和了下来,她才不紧不慢道:&ldo;不过,我就糊涂了,姐姐不妨教教我,如果我这个正妻都是贱人,那这府里的侧室啊小妾啊又算什么?贱人里的贱人?她们生的孩子呢,贱人生的贱人?&rdo;‐‐小样儿,我就不信气不疯你!
杜宇辰果然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ldo;你才是贱人里的贱人!装傻充愣,满口胡话,给敏儿提鞋都不配,还正妻,我就算死也不会当你是我的正妻!不管你耍什么花招,你这辈子也休想我碰你一下!&rdo;
洛妍冷笑道:&ldo;这位姐姐,二爷的话你也听见了吧,我可误会什么了?&rdo;又冷冷看了杜宇辰一眼道:&ldo;二爷说得痛快,不过正妻不正妻的,这话跟我说却没用,不如跟你们大理的文帝万岁商量一下?你若觉得这样不敬,听说赐婚的时候文帝万岁也给过我一个什么封号,品级虽然不太高,但也是可以上题本的。不如我上个本,请皇上做主给我们和离了?只是要烦二爷转交一下,就不知二爷敢不敢帮这个忙?&rdo;
第9章传说中的斗智斗勇
洛妍所住的北五东边那间便是书房,墙上原来的字画虽然都已经被烧了,但书桌上那些一看就很有品味很有实力的正宗端砚、徽墨、笔洗等等,却让颇练过几年书法的她实在下不去手。不过,当时最令她惊喜的还是看到了前身留下的几卷手抄佛经‐‐笔迹居然跟她现在的相差不大,虽不完全一样,但只要留意写得棱角锋锐夸张一些,就很能混得过去了‐‐现在可不就用上场了?
青青飞快的磨好了墨,眼见洛妍提笔就要写,跟进来的红樱便上去想拦,却被小蒙拖住:&ldo;红樱姐姐,公主最恨有人打扰她写字,不如您去劝劝二爷?&rdo;
红樱苦笑,她怎么能知道公主变得嘴有这么利,几句话一问,二爷已经快被气疯了,她哪里劝得动?只盼着兰叶快点去把夫人请来,千万别让这两个祖宗把事情真闹到皇上那里去了,只怕头一个她就会被夫人扒了皮。
这边洛妍的题本已经一挥而就,盖上印章,吹干墨迹,便让青青拿着走了出去。杜宇辰依旧铁青着脸笔直地站在紫藤架下,接过洛妍的题本,冷眼一扫,只见上面只有两行字:&ldo;三年孽缘,误人误已,唯和离是求,愿陛下矜悯。&rdo;而笔力刚劲,更是全然不符题本之例。
他刚想冷笑,却听洛妍道:&ldo;洛妍自知不文,但字字皆为心声,请二爷代转文帝万岁,若心愿得成,洛妍旧日的荒唐,今日的冒犯,在此一并向二爷告罪了。&rdo;说着,竟正式行了一礼。
杜宇辰嘴边的讥诮之词一时被堵在了胸口,只见洛妍神情肃然,眼神清澈,竟是从未见过的认真模样,心底忍不住一动:&ldo;难道她真的得了失魂症?竟是真的想和离?&rdo;
念头一动,他才注意到,洛妍身上穿的,竟不是日常的宽袖短衫、落地长裙,而是红色的翻领箭袖,白色收口长裤,标准的燕地女子装束,穿在她的身上便有一股罕见的明艳慡利‐‐这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慕容洛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