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及旧事,龚老夫人直言不讳:“江家也愧对于你!”
江晚儿笑了下,从罗汉塌上起身,远望暖格外有条不紊的宫人和树影下静默而立的人:“江家没有对不起我,我对现在也很满意!祖母第一次进宫,哀家陪您在宫里走走如何?”
龚老夫人脸上从来没什么太多的表情,方才的追忆也浅淡至极,听了这话有些释然:“听太后的!”
江晚儿作势要搀扶她,像从前哄她时候一样,龚老夫人的脚步顿了顿:“你如今是太后了,不必屈尊伺候老身!”
“您是哀家的祖母,无妨的。”
龚老夫人坚持。
江晚儿妥协似地叹了一声,吩咐秋桑过来伺候,自己整理了衣袖牵头带路。
连戚站在树下和其他宫人一道跪下行礼,江晚儿:“都起吧!今日哀家要宴请祖母,吩咐膳房菜做的清淡些,别放香菜。祖母,这是哀家宫里的掌监,也是哀家的侍人,连戚。”
龚老夫人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一个太监罢了,为何要给她介绍?
“内臣连戚见过老夫人!老夫人福寿安康!”
龚老夫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让人起身,赏了个银袋子:“太后年纪尚小,有劳公公多照拂了!”
连戚双手接过,恭敬又疏离:“多谢老夫人赏赐,这是内臣的本分,老夫人客气了!如今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太后不妨带着老夫人去看看。”
江晚儿终于弯了眼睛,娇娇地看向龚老夫人:“祖母,御花园里养着不少珍稀的花草,记着您也喜欢侍弄这些,我们去看看?”
龚老夫人跟在她半步远的地方,随行的宫人远远地缀在后面,她低声道:“此人可信?”
江晚儿心情出奇地愉悦,带着点炫耀看着前面的花团锦簇:“是啊!他便是此次恩科的两榜之首,皇上的亚父。”
难怪觉得耳熟!
宫外茶坊酒肆里纷纷议论的太监考生竟是刚刚那个白面清隽的人么?是个有才识的,难怪看着干净清爽,全然不似那些维诺油腻的太监。
“终究是没根的人,用可以,还是要留点心。”
阉人多狡诈,这是世人根深蒂固的印象。他们多是没有家族观念,没有亲缘束缚的人,这样的人豁得出去,也更无耻。
江晚儿晴转多云,敛了上翘的嘴角,脚步放慢了些许:“祖母看见前面那株西府海棠了么?”
龚老夫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很有经验道:“养的不错,京都天冷,花匠应该是费了不少心思!”
“是啊!上次哀家来的时候看他明明快死了,只是不知道靠什么样的毅力才开的如此灿烂!许是曾经差点夭折,所以才这么拼命地绽放吧?这样的花啊,值得给它最瞩目的赞赏,您说对么?”
龚老夫人望着那株海棠花沉默。
听话听音,太后这是在敲打她这老婆子呢!
到底是不亲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