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宁眠到这个时间点还在学习,在之前,她耳机里从来都只有英语听力,没有任何休闲娱乐的时间,而耳机里的声音不是别的,是新年那会儿,宁眠来祁则的酒吧,他在舞台上弹唱录下的。
宁眠攥紧被角:“我喜欢听这个。”
“为什么?”谢应问。
宁眠想了一会儿,回答:“每次听都会很安心。”
就算那个时候,宁眠只知道谢应是写给喜欢的女孩子的时候,宁眠都很喜欢,不知道为什么,难过的时候,宁眠就总想要打开听一会儿,就只需要一会儿就会忘记许多东西。她会想起小时候在石墙的那头,她一个人哭的时候。她会想起和林菀争吵,她一个人缩在房间的时候。
她会想起太多时候,而这些时候,其实她都不是一个人,谢应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音乐成了记忆碎片里的粘合剂,一点儿又一点儿的拼接,最后全变成了谢应的模样。
她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宁眠以为这些事情要很久很久的以后才会跟谢应提起,没想到很久很久也不过如此。
“之前在祁哥酒吧。”宁眠垂眸,“时梨姐说这首歌是写给喜欢的女孩。”
谢应忽然就想到那段时间,宁眠从酒吧回来好长时间都不太对劲,对他的态度也有了转变,是不是那个时候她就在想他有个喜欢的女生,觉得他三心二意?怪不得宁眠和他说,她觉得喜欢他的人太多了,这话应该相反过来,宁眠想要表达的不是喜欢他的人太多了,而是他喜欢的人太多了。
谢应否认:“我不是,那会儿”
“那会儿我真的介意过,我也觉得我那会儿矫情,你还问我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我都没告诉你。”宁眠搅了搅被子角,“是因为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谢应轻笑了下。
他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喜欢宁眠?
不过这首歌确实
“后来,nb跟我说,这首歌是你学音乐的初衷。他说那会儿你还没怎么学会弹吉他,但给隔壁墙的一个女孩儿乱弹了一首歌。”
“是,我当时”谢应不想让宁眠误会,想解释。
“你等我说完,也说点儿你不知道的。”宁眠说,“其实,那个女孩是私生女,她妈妈上大学那会儿遇到了她爸爸,她妈妈家里没什么钱,知道对方有钱,能给她的比她努力三十年都多,是个人谁不会心动?然后,她知道了正房的身体不好,没有孩子。而他们家特别传统,总觉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终于,她妈妈抓紧了机会,怀上了这个孩子,她妈妈医生他们都说她妈妈肚子里是个男孩儿,她爸爸高兴极了,买了套房子,让她妈妈住了进去养胎。”宁眠低眸,“他们都以为这个孩子是男孩,她妈妈也觉得她总算有了资本去代替正房,只是事与愿违,他们都没想到是个女孩儿,噩耗还不止这些,正房想尽办法也怀孕了,是个男孩儿,干干净净的男孩儿。”
“因为很多原因,她爸爸跟她们断了联系。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她从来没见过她爸爸,从小到大都是她妈妈带着她长大,她只是跟别人不太一样而已。”宁眠说到这里就觉得她傻,“直到她生了场大病,他们又恢复了联系。她爸爸到底也没那么狠心,是自己的骨肉也不管,该给的钱,该上的学,一样也没少她的。”
谢应睫毛颤了颤,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有想过宁眠能如此坦白地事情全部告诉他。
“她一直以为她爸爸只是太忙了,所以没什么时间回家陪她们,直到八岁吧,她爸爸说要带她去见一些很重要的人,他们回了老宅,她见到了她爸爸真正的家人。”
宁鸿德从来不回家,也不留下过夜,不是因为他太忙,而是他也不能。
“在此之前,她还一遍又一遍练习钢琴曲子,一次又一次挑选好看的小裙子,都只是为了博得他们一丁点儿的喜欢。”宁眠自嘲一笑,“他们对她哪儿会有喜欢?”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她多恶心,每个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她,所以,她不敢和任何人说了。她事事小心,不敢做错一步,可是她还是会做错,那会儿她弟弟想让她教他钢琴,她知道不应该,可就是没办法拒绝她弟弟,还是动了。”
谢应愣了下,他没有想过宁眠就是对面的女孩。
“那会儿她没弹几下就被人发现了,可是没人教训她,他们把她当作空气,反而教训了很久她弟弟。你说人为什么这么奇怪?她没被骂,却比被骂了还难受。那一天,一整天都很糟糕。”宁眠抿了抿唇,顿了下,继续道,“直到她在墙角,听到了隔壁的吉他声。”
“真的好难听,除了开头几个音全都是乱弹。”
“她有好几次都想打断他,她想跟他说你干脆放弃音乐吧,你根本没天赋,别人夸你弹得好是骗你的。”
“可是她没有说,因为音乐的声音正好可以压过她的哭声。但她没想到对方那么自信,弹完还问她好不好听,她实在不忍心,耳朵没有,脑子也不太好使,但人确实不错,就勉强说了句她很喜欢,还跟对方说了谢谢。”
谢应实在没忍住,眼眶的泪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