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两位……”他越看越觉得这两个人眼熟得很,对方都微笑着,并不答话,只等他猜出来。
“是你们!”
燕宁盛直接跳了起来,这两人便是当日在翠香楼将他打了一顿的宗室小王子!
一个名司传铄,一个名司鉴杨。
“燕节从莫怪。”司传铄拱了拱手道:“前些时日多有得罪,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燕宁盛闻言,眉毛不禁竖了起来,冷冷道:“打了别人一顿也算是迫不得已?我怎地没听说过这种不得已的事?”
司鉴杨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等出身于沈王府,家父沈王世子,这位乃是我叔父,当日之事乃是听从长公主之命令,我等非嫡非长,拒绝不得,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燕宁盛皱着眉头,道:“你们莫要骗我,我长兄乃是长公主驸马,我回府一问便知。”
“问得问得。”司传铄道:“燕节从自然问得,我等也想知晓当日为何要做此事。”
看着态度应当不是骗人的话,燕宁盛对二人也就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眼前的两人还都穿着羽林卫的衣服,以后少不得一齐共事。他拱手道:“刚刚气上心头,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不碍事不碍事。”司传铄一边说一边拍着司鉴杨的肩膀,道:“我们叔侄也没白白做事,长公主将我等放入羽林卫,便算是自己人了,你长兄尚了长公主,便是我等姐夫……哦不是,鉴杨得叫姑父才是,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
司鉴杨脸上稍显尴尬之色,叔父年龄还没有自己大,在府里就算了,反正还比他更尴尬的,比如他嫡出大哥……但当着外人说这些话,太尴尬了。
燕宁盛面上连连应声,心里却是哼了一声,想道:拿我做垫脚石,却还和我是一家人?呸,谁和你是一家人,我大哥可是入赘皇家,你们不过是宗室罢了,连先帝另外两位皇子都不配和我大哥是一家人。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呵。
燕宁盛靠自己得到了旁人的尊重,心里更是高兴,轮休回府时明明想兴高采烈地说一些羽林卫里的趣事,却还要板着一张脸,强装稳重,殊不知喜悦的情绪都从弯起来的眉眼中透露出来了。
燕赵歌心中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前世燕宁盛的失踪,也是一件极大的憾事。
闲谈间,燕宁盛将这件事说了,燕赵歌心里十拿九稳,这事是长公主安排好的,蜀国公算计燕家,用宗室来破局是最恰当不过的了。若是勋贵出面,惹了祸端,宗正府一定会拉偏架,但若是蜀国公府和沈王府……沈王江王湘王可都是兄弟,子孙众多,蜀国公府却和秦国公府关系不怎么密切,宗正府到底会偏向哪边,可太难说了。
司传铄虽是庶出,却是沈王最年幼的儿子,在沈王府还算得宠。沈王世子年岁和燕岚相当,世位稳固如山,平素里也将司传铄这个弟弟当自己儿子一般养着,他惹了祸沈王世子也会兜着,以其破局,再好不过。
燕赵歌沉吟了一下,道:“待我去问问长公主,也好有个结果。”
说是这么说,十之九八还得她编一个理由来搪塞燕宁盛,不然宗室女沦落风尘这种消息传出去,不仅天家面上无光,燕家也很难事不关己。
燕赵歌应得痛快,燕宁盛反而心生犹豫,道:“大哥,不若不问了吧……”
燕赵歌毕竟是入赘,成亲时赘婿会被像平常娶妻一样坐着轿子抬进新娘家里去,为世人耻笑,更有甚者还要改名换姓,比纳妾还要低人家一等。燕赵歌虽然不用改名换姓,但毕竟是入赘,燕宁盛总担心燕赵歌会受什么气。
燕赵歌愣了愣,猜到了他些许想法,拍了拍他的肩,道:“莫要担心,长公主待人一向亲切。”
但不管怎么说,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的事总算是有了个结果。至于是长公主下的命令……长嫂如母,教管劣迹斑斑的小叔子,需要理由吗?
燕宁盛还在忐忑不安,燕赵歌转头就进宫了。
长公主正在宫里哄孩子,地上铺了软垫,三个还不能走路的孩子哇哇叫着满地乱爬,时不时爬到一起了还要打一架,小手一推,对方翻个身就算是赢了,赢了的继续气势昂扬地向前爬,输了的哇哇叫着奋起直追。候着的宫人焦急又无奈,长公主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
燕赵歌对此景象十分无语,要是被外臣看见长公主将当今天子当成玩具一样看着,一定会有言官死谏的。不过以前长公主就有这个毛病,新帝也没被养歪,和兄弟之间关系好也有利于国家社稷,索性随她去吧。
“分得出哪个是皇帝吗?”
燕赵歌前世做了十年的太傅,小皇帝长大后恭恭敬敬地叫她燕师,长大之前……算是她半只手拉扯大的,另外半只是长公主的手。信得过的人实在太少,北地朝廷人手又远远不足,照顾孩子这件事上干脆就亲力亲为了。她是将小皇帝当成自己孩子养的,如何会认不出?
“便是那个。”燕赵歌抬手指了指正将茂国公孩子按在地上揍得哇哇乱叫的,蔡国公趴在一旁,犹豫着不敢上前。
没人管着,茂国公被揍着揍着就哭了起来,哭得声嘶力竭,有负责哺育茂国公的宫人心疼地看着长公主,长公主只当看不见,她又转过头去看着燕赵歌,眼眸中含着眼泪,一脸梨花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