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西将军嫡长子,姓秦名峰者,便是其中权势最大的爱慕者。
秦峰正在酒肆里和狐朋狗友们大吐苦水。这家酒肆背靠顺国公府,虽然家中没有重臣在朝,但借着世袭罔替的国公之位,子嗣里没有过于顽劣不堪的,嫡系又懂得做人,因此在长安里混得风生水起,许多勋贵子弟都喜欢光顾此家。
“他燕赵歌——凭什么?!”秦峰喝得面色涨红,一个酒嗝接一个酒嗝地打,面前摆了七八个空了的酒坛子,底下还有摔碎了的。“明明——明明皇帝下诏传我如今,便是要许我公主,如何——如何却又嫁了他燕赵歌!”
顺国公世子面上哭笑不得,心里却是腻歪至极。
奉应承顺四国公府皆是皇室在外的耳目,从代宗皇帝至今,便一直负责为皇室传递消息,附带方便锦衣卫。也因为这个,四国公府子弟多善于察言观色,看人下菜,若不是秦峰是征西将军嫡长子,顺国公世子是绝对不会出面作陪的。
他出面本来是觉得,秦峰身份不一般,说不定能打探到什么私密消息,结果这家伙却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我为了公主,连、连世子之位都让给我弟弟了——!”
顺国公世子对此嗤之以鼻,这哪里是让,爵位还有心甘情愿让出去的?不过是争不过自己的弟弟罢了,便顺水推舟借口谦让,养一个友爱弟弟的名声,来长安讨生活,你还敢肖想长公主?就你也配?
顺国公世子不愿意出言,却有一同喝酒的纨绔子弟甲张嘴道:“不过是收买人心罢了,若是征西将军得了大功,陛下如何敢不许公主于你?”
又一纨绔子弟乙哈哈大笑道:“燕家惯会奉承皇家,哪比得上征西将军战功赫赫,老蓟侯在殿上为了活命哭得没个人样子,那燕赵歌深得那老东西精髓,却没想到将自己搭进去了,不纳妾,不收通房,不狎妓,不恋美人……好志向——!兄弟几个不如看看,他燕赵歌是否真的能做到!”
“想来是不能的!他爹都有庶子!听闻燕赵歌继母年轻貌美,说不准……嘿嘿……”
眼看着话越说越离谱,顺国公世子不得不出言相劝,道:“莫要侮辱人家,临原郡主乃是宗室……”
秦峰被奉承得飘飘欲仙,又酒精上头,大脑稀里糊涂的,听闻此言不由得大怒,啐了顺国公世子一口,道:“我——我就骂了怎地?许他做幸臣,施那见不得光的手段,不许我骂?还仁宗皇帝遗诏,我呸!若真有仁宗遗诏,岂会四年不发?!若真被仁宗皇帝看重,还有那长平高成之事?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顺国公世子躲过扑面而来的吐沫星子,厌恶不已。秦峰说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有些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大家心照不宣即可。
“不过——不过是假托仁宗皇帝之名罢了——!”秦峰瞪着眼睛,大吼道。
早有头脑清醒的勋贵子弟见状不好,立刻溜之大吉。慢了一拍的就将秦峰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去,醉醺醺的脑袋立刻醒了一大半。
说大行皇帝不过是假托仁宗皇帝之名?
这是诽谤皇家啊。要抄家问斩的。
顺国公世子额头上的汗津津而下。
皇帝才刚刚驾崩,你就在这里诽谤皇家,被诽谤的还是大行皇帝,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啊!
但现在堵住秦峰的嘴已经晚了,这酒肆里不知有多少人是宫里的暗探,又有多少人是锦衣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