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半青沉沉应了声。
白雾来时他觉得不对,就紧紧抱着怀里的欢欢,一下也没撒开,可等白雾过去了,怀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从头到尾,他一直觉得在抱着欢欢,如今想想,如果欢欢真的被人带走了,那在白雾里他到底抱了个什么?
答案让人头皮发麻,也让他更担心欢欢此时的处境。
“这……”老头见萧半青皱眉,撸撸胡子安慰他们,“老朽算过了,这方圆三百里内只有这寿村有精怪作怪,别的地方一切正常。如果几位失踪的朋友真的和精怪有关的话,那肯定是在这寿村没错。”
说完,他看了看几个人的神色,提议道:“如果几位愿意的话,不如我们先去寿村看看,抓住在寿村作祟的精怪,或许能从它嘴里问出点东西。”
林华没有异议,转头去看萧半青。萧半青冷着一张桀骜不羁的脸,眼神晦涩地打量着不远处少了一根火把的七星北斗阵。
凤天轻知道这个老道士说的办法是目前为止他们所能知道的最好办法了,他矜贵的点点头,拱手弯腰说道:“那便劳烦道长了。”
老道长眯着眼笑笑,摸摸胡子,“几位不必客气,救命之恩,老朽难以言谢,这些都是老朽应该做的。”
老道士转身和徒弟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工具,萧清遥抱着剑倚在树干上,垂着眸看他们收拾。突然扭过头跟陆南青咬耳朵,“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老道士的两个徒弟有点不太对劲,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他们是不是哑巴啊?”
陆南青严厉的看他一眼,“别乱说话,人家只是生性少言而已。再说了,师父说话时,哪里有徒弟插嘴的道理,恪守理规到了你这里反倒成了哑巴了?”
萧清遥盯着那俩徒弟的眼一转,不服气地撇撇嘴。师兄真是在师父身边跟太久了,说话的语调跟师父越来越像了。
几人收拾一半,凤天轻迎面看见被人扶上山的姬无双。
“国师,你怎么上来了?”他迎上去,姬无双淡淡的摇头,眼神越过几个陌生人,直直落在他们身后的那六个火把上。
他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哑着嗓子问道“这北斗七星阵,怎么就插了六根火把?”
老道士看到他一愣,听到他的话又是一惊,忙忙去看。
六个火把整整齐齐插在阵法不远处,而原来放置在瑶光星位的火把只剩下了一个黑黝黝的洞,洞口的上的火把早就不翼而飞。
老头脸色一白。
瑶光星位又称为贪狼,杀气极重,本是七星北斗阵中用来压制其他星位的杀星。此时贪狼一丢,其他星位的煞气无所压制,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此次前去凶多吉少?
姬无双咳嗽几声,白玉般的脸染上几丝潮红。
他从小在轻剑山背了无数天象和阵法的书,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七星北斗阵如果没了主杀的贪狼星位,不仅不会削弱其杀气,反倒成了杀阵,助长邪祟阴气。
但刚刚他上山时,明明看到那股邪祟之气碍于这个阵法逃跑,至少说明这个阵法对于邪祟还是管用的。
可这样算来,二者不是矛盾吗?
他看了一眼神色慌张的老道士,眼帘遮住冰蓝色的眼眸,眸底疑云层层。
这老道士到底是装的,还是真不清楚?
不等他再多想,老道士的两个徒弟已经收拾好一切准备下山。回去的路上,老道士把寿村事件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在三个月前,祈安北疆与九域中的天佑国起了冲突,祈安国内征兵,由各小地方的县令负责。
镇南是个大地儿,县令大大小小数十个,负责寿村这一块地盘的县令就是个地头蛇,平日里霸道惯了,征兵前恰巧碰上他死了老母,听手底下的人说这寿村的棺材是方圆几里内最好的,为了博得孝子上司的青睐,非要在寿村给死去的老母定制一口最好的棺材。
但寿村做寿材活将近百年,整个村子里的村民都是一个祖宗,近百年来留下不少规矩。其中一个就是不为冤死之人,或者被气死之人做棺材。这种人死后怨气大,为这种人做棺材很可能会染上怨气,回来后人会把怨气带到寿材上,影响到买寿材人的气运。
而不巧的是,这县令的老母亲就是被他的小妾活活气死的。县令平日好色,把老母亲扔到偏院里不闻不问,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县令的小妾更是可以随意欺辱,最终老母亲受不住磋磨,被人活活气死了。
县令就想着用老母的死博一波上司的好感,非要寿村的人做棺材,给他老母风光大葬。这种事违背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寿村当然没人肯接,县令一气之下将寿村所有男丁充军,送进了前线,三个月后,战事完结,一村子的男人没一个回来。
萧清遥自己就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自然知道战场的残酷。他虽然厌恶县令的小人做派,但更好奇的是,这些东西跟镇南男人莫名死亡有什么关系。
他问道:“老道长,这些人死了是因为那黑心县令,为什么镇上死的都是周围村子里的普通男人呢?”
老道士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大概是那些去世的人为别人挡了灾,不情愿就这么去投胎吧。那些人死了以后被从战场上运回来,头不是头,身子不是身子,听说没一块完整的!有的人身上安的是别人的头,别人的胳膊,这走也走不安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