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怎么了?怎么流血了?!”杜冰婵一阵惊呼,“你的脸部……”
她也似发现了断肠子面部有异。
以我15年的玄门修为,自然不是已负20年修为的断肠子的对手。
但是,就在我二人法炁阴阳相持之时,我吟动“六亲归气咒”人生天地宇宙之中,日夜感应宇宙气场,大地磁场,天人感应,方有六亲之小气场,这六亲便是:父母、兄弟、子孙、爱人、官鬼、本我之应爻。人若出生,在天地气场的感应下,皆会萌发此六亲气场感应,因为人的社会属性和缘因脉络,皆生于这五行之里,六亲之中,一个人,在任何时候,其自身气场总与六亲气场息息相关,一脉相承,日夜不止。恰好在我和断肠子法力斗气之际,我观凭到他一身气场,并非完全焦灼于这个“斗局”之中的叶安平之身,他还有一息六亲气场中的“爱人”气场,纷繁不断于身边的爱人。在此斗玄重大关头,人的周体气场,除了执着于斗局,还能分出一脉“爱人”气场,那么,我便能抓住这分枝一脉,将该气场循环以理气切断,便是我无恒宗的“六亲归气咒”,我将断肠子的“爱人”气场一经阻断,使之归于本体,从而使得气场本体气血生异,骤陷不虞。
我勘识出了断肠子的“爱人”气场并且,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便已经勘识了出来。
这个“爱人”,便是杜冰婵!
断肠子,虽是杜冰婵的老师,但我能分辨出来,他对杜冰婵,不仅有长辈之关爱,更有心底情爱他原是一直爱恋着杜冰婵!
玄门中人。实则只应有男女鱼水之欢,而不应有真情流露。我辈中人,入得玄门,便是孤家寡人,父母兄长妻女,皆为身外之念,如若违背,往往会令家人陷于灾厄。即便我爱慕着杜冰婵,但我目前哪敢和她结为夫妻?这也是我无恒宗1800年来一直矢志寻找自身龙脉及天地龙脉的根本原因,唯有更改自身命数。才能得享家人天伦、情爱真谛。断肠子是杜冰婵的老师,但他的心底,却俨然深藏着对学生的真爱,这缕真爱,早已萌发为周身六亲气场之一,便是“爱人”之气场,被我所利用,因而致他气血生异,心机气数大泄。跌倒在地。
但是,这又何至于让他面部鲜血长流?一联想到我第一眼见到他时,便觉其面部僵硬毫无生理之气,又见他双手捂住的面部略有错位。我才恍然大悟:这断肠子,乃是以人皮面罩蒙蔽真容,他这一派玄门,乃是本无异宗苟容门!他们以人皮面罩掩盖真容。极度丑化作践自己的形容以避过天劫,唯有让世人唾弃他这一门派之人丑陋、且嫌弃厌恶之人越多、世上之人愈是避之远之,他这一派门人才能更易避过天谴。因我以“六亲归气咒”阻断气场关联。使得气场本体气血骤异,从而使得其面上贴合的一层人皮面罩血气阻淤,顷刻剥落。
“断肠子前辈……”我轻叹一声,稍稍上前一步,“击败我者,非是你的能力不及,你的修为高于我5年之多,远在我之上。败我者,乃是你埋迹心底的一息情爱之气,这缕气息,便感应着你周身的‘六亲’气场,让我得以勘破,从而致你于失利。你对冰婵,不仅有着师徒的关爱,还有着发自心底的情爱,这是你的命数缘因,让你最终败给了我。由此,这叶安平,便不能由你定夺了,方隐实在愧疚,还请前辈包涵!”
“老师,你……”杜冰婵紧紧扶着断肠子,旋即又望向我,玉容变色,“方隐,你使出旁门手段胜了我老师,却也是不见得正大光明。老师对婵儿从小殷勤教诲,铮铮教导,丝丝怜爱,冰清玉洁之爱,怎会有你说的那么猥琐不纯?你赢了便赢了,还侮蔑我老师作甚?”
我正要回应,却见断肠子长叹一声,仍旧双手捂面道:“婵儿,这便是老师我的孽命!方隐并未耍小手段,玄黄之人斗局之中,万千因果众象,都是‘我师’之资,堪借来为用,从而得取生机或胜势。方隐天格奇异,万物为资,凭借我的‘六亲’气场将我击败,断肠子我心服口服,罢罢罢,这是我的命!我的师父鸥聋子说的没错,我这天煞孤星之命,终有见天之时,而见天之时,便是大限逐渐来临之日,上天不欲我活,天谴时有取名之辰,罢了罢了,故国风吹三千里,落花一梦二十年!断肠子我便就此而去吧!”
说罢,他双手缓缓而落,摘下了滴着鲜血的面罩
仿似顷刻之间,整个厅前荣光焕发,明丽袭人!
一副极度苍白、干净无瑕的面容顿生而来。
深邃的眼睛,投射出阵阵寒光,那般悠远,高挺的鼻梁,更生英武之气,峻挺峭拔,嘴唇齐整,人中刚健,颧骨棱角分明,这是何等英俊雅致的一张面孔!和他手中的人皮避劫面罩丑陋骇人之状比起来,如若历劫出尘之变!此人只应天上来,世上哪得一回见,如此美男子之容貌,洞彻广寒宫,撼起凌霄殿,潘安莫比,周郎生怨。
这断肠子的真容,竟是这般英俊漂亮,而看他这面相,不会超过35岁,他之前言他15岁时曾辅佐只有5岁的杜冰婵读书习字,那么,现在杜冰婵25岁,他便只应是35岁。
“老师……”杜冰婵望着眼前这位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一般的老师,只觉分外陌生,却早已痴然,断肠子身处的苟容门一派,入派便要戴着人皮避劫面罩,携着一副人人避而远之的丑陋容貌,行走世间,让万人笑,千人骇,老人啐,小孩哭,为避天劫,作践形容和名讳。这是他苟容门的命数,但却往往让他们能更平安地一泄天机、避过天谴。
但望着断肠子这幅极度英俊的面容,我霎时一个冷战,只觉又是这般面善,似曾相识,我努力在脑海中一一对号入座,但此刻心神俱乱,难以溯想。
“老师,你没有失败,你为婵儿带来了胜利和希望。让我见到了你的真容,你生的这么漂亮,婵儿终能一见你的容貌,心满意足,这家仇大恨,且忘了他罢。”杜冰婵握住断肠子的双手,形神茫然,“婵儿也才知道,也只在这一关头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爱着婵儿的人,是老师你!婵儿自小失去生父生母,却有幸蒙得老师你的关爱。这么多年,对婵儿的关照和辅导,殷勤培育之恩,若亲生父亲和兄长一般。这么多年,你为了我父母仇恨得耻,踏破万里山河。吃尽人间悲苦,屡屡泄露天机,遭逢天谴之劫,堪堪只能戴着这幅万人耻笑唾弃的丑陋面具,苟活于世间,老师,你真是太苦了!你为婵儿付出这么多,付洒一腔心血,要婵儿怎么还才能还够、要怎样报答才能报答你的恩情!”
“婵儿……”断肠子不愿直视杜冰婵,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老师的天命来临,大限已至,这人皮避劫面具一落,我便不时将有天谴之虞,而我的天煞孤星之命,更是让身边所有人不得安宁,这是我的命数,老师本来还能再陪你几年,为你完成家仇雪耻、生意登天,但是,现在来不及了,老师不能再陪你走下去,我便要隐归终南山,在青灯柴扉间,静候天谴,终我一生。婵儿,老师的确对你有过情爱非分之想,我本欲极力掩盖,但逃不过方隐的眼睛,被他勘破并引以为斗玄法门,但是,你须忘掉这些孽果飞花,断肠子一介玄门苦修之人,但有此念,自然不得好报,果然便是,天相败露,真容露于人前,婵儿,你好生保重,为师定然会在苍山峡谷中为你长念‘福禄甘露咒’,老师就此离去。”说罢,他便要跨步而去。
“老师!”杜冰婵早已双泪嚎啕,紧紧抓住断肠子的衣襟,“老师,这个世上,最疼爱的婵儿的人,是老师你,婵儿只恨,恨自己天资愚钝,没有早早看出来老师对婵儿的一片真心厚爱,婵儿何德何量,能让老师对婵儿这般爱护顾全,老师,你是为了婵儿,才身负如此悲苦的命运与气数,你放浪形骸一生,却只是为了爱护婵儿、为婵儿报得家仇、殷勤辅导婵儿的学业和事业,老师,如果你不嫌弃,婵儿愿此便和老师你结为夫妻,婵儿唯有以身相许,一生偿还,方能报答老师的苦心和疼爱!老师说你的面具脱落,乃是天兆大限来临,无论老师你远走天涯,深山避劫,婵儿都愿长此跟随老师,哪怕便是上天明日取你命,婵儿明日便携手老师一绝红尘、共赴黄泉,老师,婵儿不能没有你……”
从未见过杜冰婵如此情动天地,泪感人寰,仿似日月变色,山川泣零。整个厅内之人,无不感慨莫名,形神痴然。
而我,闻听杜冰婵如此之言,果然便是,佳人芳心,原不属于我,方隐和杜冰婵,自此了无连理并蒂之缘。
“婵儿,休得如此荒唐之言。”断肠子犹自不转身,背对着众人,“我本玄门之人,岂有婚姻恩爱之缘,老师性命时有不保,而你正是青春韶华,美好人生于你,才刚刚开始,岂能让你跟我天涯浪流!你和方隐天生绝配,如果你二人有缘,或也能揭开一段玄黄中人与俗世之人美满姻缘的佳话,你好好珍惜青春韶光,和方隐一起感悟世道,我将来不能再为你做的,方隐修为不下于我,同样能为你做到,好生珍惜吧。断肠子我天煞孤星之命,亲我之人,无论父母兄长友朋,都将遭遇不测劫难,何况,再添一个妻儿伴侣!师父早对我说过,断肠子之命数,生于崖前,死于崖前,大山悬崖,才是我的归宿,婵儿,老师走了,如若有缘,来生再续!”他再未顾及杜冰婵的依恋,挣脱衣角,跨步便要走,而杜冰婵,却已然哭成了泪人。
“断肠子前辈,留步!!”我立时高喊,闻听他这临行之言,脑海记忆中火花频逝,再行联想到他的面相竟是这般熟悉,终于,我想起来了,却是如此震撼而天缘巧合,“生于崖前,死于崖前,断肠子前辈,你的真名便是‘段崖生’,你姓断!”
“咦?!”断肠子瞬即转头,紧紧望着我,“我的姓氏,30年未尝再有人唤起,方隐,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点点头道:“因为,你是我所认识的一个长辈的儿子,他们向我提及过你,并且,让我回到中国找到一些你的线索。”
“你是……”段崖生俊美的容颜上,顿生一层惊惧,“你见过我的母亲?!”
其时,我已经思绪翩翩,心神震颤,不能自持,从美国出山临行前,师父托我寻找水含月师叔唯一儿子的下落,现在终于得成所愿。水师叔年近古稀,亦是一世间苦命之人,老来忧愁戚虑,只盼得见儿子一面,而现在,我为她找到了儿子只是,她的儿子原亦是一介玄门中人,堪堪是,他天资不凡,修为脱俗,且竟身负天煞孤星之命数,有得这命数,便真如他所说“天煞孤星之命,亲我之人,无论父母兄长友朋,都将遭遇不测劫难”……如此这般,他和水含月师叔又该如何一续母子之缘?
“断肠子,不,你是我门派水含月师叔的儿子,自然,我便要称你为‘师兄’。”我顿顿神,“段师兄,水师叔年事已高,极是挂欠你,只希望你能去见她一面,这也是你多位师叔的愿望……”
“不不不!”段崖生连连摇头,“我这命数极为阴煞,克冲所有亲人,我的父亲、师父便已被我克煞而去,我又怎能去连累我的母亲,罢了,我只能遥对清空思慈母,暗祈慈母享永年。”他言至此,早已眼眶湿润。
“段师兄!”我走上前,一望形神具碎、梨花雨湿的杜冰婵,又转向段崖生,“你的命数有万种世间悲苦,方隐的命数亦有千番红尘不虞,又何止是你我,俗世众生,得享好命的又有几子?所以,我无恒宗千年来都在和这种无奈的命数造化相抗争:只要找到自己的龙脉,再行找到天地龙域,就能更改自身命数,逆转苍生轮回,勘成大道正果。而现在,我自我门1800年来,首次具备了找到自身龙脉的大道资质,段师兄,若你跟随我一道,我们一齐探索堪舆天地龙脉,你的命数便可更改,你我便能拥有正常人的生活与纲常,天伦之乐,恩爱之欢,不若明日黄花,更似长江之水,恒久萦绕奔流。”
“方隐……”杜冰婵收拾形容,向我走来,“我愿和老师一起跟你寻找这天地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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