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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将谢一彬送回观察室后，巴渝生又去了一次急诊icu。icu里有四个受伤较重的幸存者，一个是厨房里打下手的孙元虎，肢体20深二度烧伤;服务员建伟和华青，二度烧伤，在浅二度和深二度之间，建伟的上肢还有三处较深的玻璃划伤和炸伤，取出的玻璃是明显的酒杯碎片;还有那兰，脑震荡。

他没有找医生询问病情，只是在监护室门口看了看，几位伤者看来都没有生命危险，那兰紧闭双眼，不知是在昏迷中还是在闭目休息。刚才电话里，叫张蕾的医生说那兰已经醒过两回，看上去一切在好转。

急诊icu外的走廊通向一扇楼门，出去是个类似花园的地带，有两棵樟树，一棵松树和一些花草灌木。巴渝生远远看见在一棵树下，梁小彤正拿着手机打电话。他静静观察了一阵，梁小彤对着手机说话时，夸张地做着手势，表情和动作上看，结合了沮丧、气馁和难以置信的无奈。梁小彤结束了通话，突然转过身，向巴渝生站立的方向望去。巴渝生迈步向他走去。&ldo;和家里人报平安了吗?&rdo;巴渝生问，又觉得不妥。劫案结束已近两个小时，早该报过平安，急诊室里已经挤入了不少亲朋。梁小彤说：&ldo;对，说过了。&rdo;他想说，我妈就在楼里，却转而说：&ldo;我听从你们的建议，暂时留在医院里，这样你们随时可以找到我。&rdo;巴渝生说：&ldo;多谢你的合作，听说你已经帮我们认过照片了。&rdo;

&ldo;是，可惜没帮上什么忙，照片上的人都脸熟，都是人质，没有任何可疑的人。&rdo;梁小彤隐隐有些不安：巴渝生找他，肯定不是来闲聊，一定有什么问题。

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某些回忆的细节不合情理?

&ldo;我们技术科还你手机了吗?&rdo;

&ldo;目前还没有。&rdo;梁小彤摇头，&ldo;没关系，家人给我捎了一个新手机，毕竟我的狐朋狗友多一些，有些业务上的事也等不起，潇湘的和潇湘之外的，都还有一大堆。&rdo;

&ldo;果然是将门出虎子，看来你是要继承梁总衣钵。&rdo;巴渝生则看来是要执意摆龙门阵。

梁小彤再次摇摇头：&ldo;哪里，还有太多东西要学，我们集团的业务太复杂，头绪太多，我只能一点点啃……所以我喜欢潇湘，可以让我专心做一件事。&rdo;然后他自然地转话题，先发制人，&ldo;我在潇湘上付出心血很多‐‐按我老爷子的话说，我还从来没有那么专心地做一件事过‐‐所以这事一闹，我的合伙人又因此牺牲……我很少这么矫情，但是实话，我的心都碎了。&rdo;他眼里泪光闪动。

巴渝生轻拍他肩膀：&ldo;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尤其，正如你所说，潇湘是你的心血，谁也不愿让自己的努力、自己珍爱的东西被无情地破坏，所以我们会尽全力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会仔细审视每一条线索。&rdo;他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发干的眼睛，继续说道：&ldo;正好，有一个细节，想和你核实一下。&rdo;

梁小彤想：好啊，总算说到正题上了，刚才何必要绕那些弯子呢。爽快地说：&ldo;好，请尽管问……刚才笔录里我说的都是尽量属实，有记不清的地方，我想也是正常的吧……这点你们是专家，应该知道。&rdo;

&ldo;当然，任何重要事件发生后，尤其是惊心动魄的事件，当事人和目击者在受到巨大冲击后，都难免有记忆上的偏差，这个非常正常，我们完全理解。我这里主要就是一个问题，关于你们会所主楼大厨的。&rdo;

梁小彤一惊：&ldo;他……他怎么了?&rdo;

巴渝生又揉了揉眼睛，似乎错过了梁小彤的惊讶神情。&ldo;他有些问题。&rdo;

梁小彤的身体微微僵直了一些：&ldo;不会，不会，他没问题，他肯定不是歹徒，整个过程他都在的。他是个嗜厨艺为命的人，不会做任何违法的事。&rdo;

巴渝生没打算去挑梁小彤话中的逻辑错误，淡淡地说：&ldo;我只是想再请你回忆一下，劫匪中拿手枪的那个人，把厨房里的三个人押上来的时候……三个人，都是走上来的吗?尤其，李老师，他当时是怎么样的状态?&rdo;

梁小彤一愣，右手开始抓着油脂肆虐和伤痕交错的脸颊，轻声说：&ldo;让我仔细想一想。&rdo;手继续抓着脸，随后又开始抓头发和头皮，仿佛巴渝生刚给他出了一道剑桥大学数学系的高数题。&ldo;当时……我先是处在一种很震惊很慌乱的状态，几个真枪实弹的歹徒就在身后，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有时候又一片空白，所以对周围发生的事很模糊，而且我们都被逼着面对着墙，不准动，我也只是偷眼看见有人上来，具体李老师是什么样的状态，我也真的记不得了;而且，我有见血昏的问题，整个事件的过程中，我这人都是浑浑噩噩的。&rdo;他又敲了敲脑袋，&ldo;你瞧，这一着急，对当时的细节怎么也记不清了……能不能……嗨，真是的……&rdo;

&ldo;不要急。&rdo;巴渝生柔声安慰，&ldo;慢慢想，要不这样吧，你慢慢想，想到什么了告诉我。我还在那间会议室，你可以随时找我。&rdo;梁小彤点头说好，巴渝生又和他握了握手，这次，梁小彤不再用力过猛，手心有些汗湿，微凉。

巴渝生匆匆走回临时指挥中心，问在场的刑侦三支队的支队长：&ldo;是你们负责潇湘会所的财务资产背景调查吗?&rdo;支队长称是。巴渝生说：&ldo;请你们支队的法律文本解读专家细读合同上两个合伙人产权分配的条款，和意外事件造成会所产业损伤后双方的义务和权利，以及对余留产业的划分。必要的话，请教负责合同起草的律师事务所。&rdo;